年少 作者:妖然

    朋友，老师，小弟，还是我亲爹亲妈，其实都很怕我。”

    我吃惊地瞪圆眼睛。

    他面无表情地说着，就像在说个不相关的故事：“别看大头肖望金毛他们跟我称兄道弟的，平时互相叫骂很不客气的样子，旦我真的生气，谁都不敢吭声。就算我现在是高二，可柏英高高三的人都不敢招惹我，知道为什么？”

    “……”

    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不知从哪找出包烟，叼了根在嘴里，然后冲我示意要打火机。我赶紧找出来给他，他不接，我只好给他点上。他吸了口烟，结结实实地喷在我脸上，我呛得直咳，他却笑了起来，拍了拍我的背。

    “高上学期那会儿，有高三的人来找茬，我把人给捅了，幸好那人没死，而且那刀是他带来的，我被判了正当防卫，私底下用钱摆平了。为此我休学了个学期。”他吞云吐雾着，目光是游离的，看起来很平静，我却感觉他不开心，“这事闹得很大，等我重新回去上学后，哪还有人敢惹我？就算我上课打牌，老师也不敢说什么。除了我们年段长，那个死黑面神看到我抽烟就会追着我打……”

    他翻着白眼笑了，看得出并不真的讨厌被年段长管教。

    “我看着很威风吧？打架，抽烟，篮球，台球，泡妞……电视里学校霸王该干的事我全干了。我是没钱，我要是有钱的话现在估计也开着机车到处招摇了。”

    我笑了起来。

    他跟着笑，又冲我喷个烟圈，道：“可是，打架也好，泡妞也好，我其实点都不感兴趣。我最大的兴趣，就是看漫画，打游戏，唱歌……可是，这样的兴趣，不能对xiongdi说，不能对女朋友说，不能对那群小弟说，因为我是他们心目中的霸王，我不能表现得那么幼稚，像个没用的宅男。”

    我慢慢收敛了笑容，他却还是在笑，微微眯起的眼睛里，波光潋滟。

    “蠢蛋，你是叫楚沐吧？”

    “……是。”

    隔着烟雾，我看不清他的脸，只听见他问：“你说要跟我成为朋友，是认真的吗？”

    “当然了！”

    他笑了，桃花眼闪烁着炽热的光：“那好。”

    我呆呆地看着他，他却不再说话，闷不吭声地抽完了支烟，然后起来道：“老子现在去大便，你去把锅洗了。”

    “……”

    等我把锅洗干净走出厨房，他已经坐在电视机前摆弄台小霸王学习机了。我诧异地走过去，看了看洒落地的游戏卡，失笑道：“现在居然还有这么古老的东西？”

    他瞪我道：“你懂个屁！来，吃完饭就该运动下。”

    我莫名其妙地接过他递给我的个游戏手柄，看他兴致勃勃的样子，忍不住道：“你说的运动是……”

    “打游戏啊。靠，你不会以为做爱吧？”他冲我翻了个结实的白眼。

    “……”我面红耳赤道：“什么啊，我是以为打篮球什么的……”

    “你有木有常识？刚吃饱能做剧烈运动吗？这时候当然是做点指头外加脑力运动最适合了。来来来，陪我练拳。”

    “我不会……”

    “靠，你是猪啊？打游戏都不会？”

    他用种“你没救了”的眼神看着我，然后冲我勾勾手指头，道：“你过来，我教你。”

    我走过去，被他把拉到跟前坐下，他就这么从身后圈着我，手把手地教我，嘴里兴致勃勃地说着“这个绝招”“那个绝招”的。虽然很认真地学了，可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对打了会儿，他觉得没意思，我们就改玩“热血格斗”，成为了搭档。

    “靠！打呀！跟他打呀你躲个屁啊！你想躲哪里去？”

    “……”

    “蠢蛋！你是要躲到什么时候？我快被围殴死啦！”

    “……”

    “你叫毛线啊叫？光叫不打有个屁用啊？我操@#￥……”

    “……”

    就这样，在我的尖叫声和他的臭骂声中度过了两个小时的游戏时间。到了下午三点，我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呵欠连天还强撑着玩游戏的下场就是——gameover。

    当我第五次连累他阵亡后，他气得把游戏手柄都摔了：“你搞什么啊？犯那种低级错误，你是猪啊？”

    我忙叠声地道歉，用手背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他后知后觉道：“你有午睡的习惯？”

    “嗯，没事的，撑过这个点就不困了。”

    “撑个屁啊，想睡就去睡会儿，谁逼你在这里陪我打游戏了？”

    “那你……”

    “我也不玩了，我继续看《柯南》。”

    既然他这么说，我也不跟他客气了，迷迷瞪瞪地进了他的卧室，躺到床上就睡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外头的天色已经黑了，有条胳膊压在我身上。感觉到背后传来的温度，我惊讶地回头看，差点亲到对方的下巴。

    辰风什么时候到床上来的，我点印象也没有。

    不过有他从背后搂着，就跟睡在暖炉旁边似的，难怪我睡得那么沉。我是个很畏寒的人，到了冬天每次睡觉都觉得冷，从被窝里醒来四肢都是冰凉的，可是这次我却觉得身上热呼呼的，特别温暖。

    辰风还在沉睡中，我也不太想起来，就继续在他圈出来的小天地里窝着。切都那么安详，那么静谧，偏偏在这时候，手机铃声跟地雷似的炸响了。感觉到裤兜里的震动，我赶紧把手机掏出来，这才注意到已经是晚上5点半了。

    “喂，妈……我，我出来吃东西啊，你怎么这么早下班……我没事，睡了觉早就不难受了……行，我这就回去了……不用，你不用出来接我，我很快就到家了……嗯，嗯，好，拜拜。”

    挂断后，耳畔传来某人慵懒的声音：“要走了？”

    我回头看他，他也正眯着眼看我，像只没睡饱的猫似的。

    “吵醒你了？”我慌忙坐了起来，远离他的身子，冷风就趁虚而入，我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冷吗？”他撑起身子，靠过来把我抱住，脸蛋死命蹭着我的背。

    这近乎撒娇的行为把我吓住了，动弹不得。

    他很困似的闭着眼睛，像只树熊似的搂着我左摇右晃：“你不能跟你妈说在朋友家住晚吗？”

    他这是……舍不得我走？

    我受宠若惊的：“额……不行的，我妈会追问很问题，我……我也没有可以在对方家里留宿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