绅士 作者:剩余石

    ，他终究成不了那拾级而上的朝圣者，他只是拥堵在帝都三环路上个如果不上班就不知该何去何从的芸芸众生，打开收音机，热烈的节奏宣泄着大部分人的情绪：“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这是个万物复苏的季节，也是个交配的季节。

    不断地跳转频道，个熟悉的旋律，陈欢的手指停下来，那是首经典老歌，齐豫悠扬清亮的嗓音如泣如诉：nananananana……

    飘落着淡淡愁丝丝的回忆

    如梦如幻如真弦轻拨声低吟

    那是歌

    只要你轻轻笑

    我的心就迷醉

    只有你的欢颜笑语

    ……

    车后连串的滴滴声不耐地此起彼伏，抹去脸上的湿痕，陈欢极力呼吸着原本就稀薄的空气。

    走进景观设计部的大门，小艾翘首期盼地等在门口，见到陈欢赶紧颠着小碎步跑来通风报信：“顾总来了。”

    陈欢住了脚，看着小艾，淡淡地：“哦，来就来呗。”

    “带了两客户。”

    “嗯。”

    “待半天了，叫我们不用给你打电话……”

    陈欢又住了，转向紧张兮兮的小艾：“有人跟你说过，公司要给我记考勤吗？”

    小艾红了脸，摇摇头，得，马屁拍马蹄上了，作为名职业小屌丝，光有忠心是不够的，偶尔也要会察言观色。

    抬头，正和会议室门口道慑人的目光碰个正着，顾颜就在那里，还是那副不喜不悲、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德性，换了个新发型，显得年轻了，或许天气渐暖，向在客户面前连领带都打得丝不苟的人，此时脱了外套，半挽着白衬衫的袖子，斜斜的阳光打在挺拔、修长的身形上，宛如幅办公室写真，只是没有哪个模特会从画中走出来，并且冲着陈欢招手：“陈欢，来，给你介绍下……”

    阵恍惚，还是有个什么东西在心底碎裂了，碎渣膈得人生疼，为什么他和他会有那样的层关系，将人活生生地分裂……

    “不好意思，路上太堵，领导们久等了……”陈欢换上特有的精英式微笑开始接客。

    总是要见面的，每周次的主管碰头会，月总结汇报，各个创意会，老板虽然不是每次都出席，但碰上了就避不开。或者像今天这样，有些只做景观的客户会提出到设计部来看看，陈欢难免要接几回客。

    最淡然的是目光不再追随，也不再为谁而停留，轻忽的飘过，没有交集，即便是跟着所有人起笑着，这笑也与任何人无关……不是没想过离开明华另谋高就，自从在建筑师设计大赛上拿了个奖，已经有几家不错的公司私下里找过他了，都被他拒绝了。

    屋里两位客人是苏州园林局派来和明华洽谈新项目合作的，岁数大些的高处长看样子和顾颜认识不止两年，称兄道弟的很熟络，年轻的顾晓晟长着南方男孩特有的精致和白净，令人眼前亮，因着也姓顾，又是高处长的外甥，高处长半开玩笑地说五百年前是家，叫顾晓晟别老“顾总、顾总”的听着生分，叫“哥”。那顾晓晟生得清秀，人却不客气，对着顾颜口个哥地叫开了。

    开完会到了午饭时间，陈欢亲自在附近的酒楼订了个包间。因为不远，也没动车，几个人溜溜达达地边谈边走。

    “哥，你有高啊？”顾晓晟扬着脸望着比自己高出半头的顾颜，甜甜地问。

    “你看呢？”顾颜挺了挺背，心情看上去不错。

    “有两米吗？”

    嗤——陈欢鼻子里冒出的声音不轻不重。身旁的高处长有些担心地问：“小陈啊，感冒了？”

    因为穿得单薄，高处长立起衣领：“倒春寒的时候最容易感冒了。北京的春天还是没我们那暖和。”

    不知何时起了风，两旁盛开的樱花，不堪风弄，洒落阵阵花瓣雨，吹得人满头满肩的粉白清芬。

    “哇哦……哥，你看，好美。”顾晓晟伸着手，饶有兴致地接着落花。

    高处长呵呵笑道：“晓晟啊，北京好不？”

    “好，特别好。”嘴里答着高处长，眼睛却看着微笑不语的顾颜。

    高处长对顾颜说：“呵呵，真是个孩子，我们晓晟是第次来北京。”

    顾颜道：“噢，第次来啊，那回头我安排安排，你们待些日子，别老急着回去。”

    高处长笑着摆摆手：“我就算了，堆事忙不过来，让年轻人转转就行了。”

    顾颜回过头来喊着落在最后的人：“陈欢，你看看哪不错，陪晓晟玩几个地方。”

    道圣谕，容不得人抗旨不尊，“嗯”，陈欢领旨。

    “哥，别动。”不等顾颜反应过来，顾晓晟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地拿去落在顾颜头上的花瓣，两只眼睛闪闪亮亮地，却又不好意思地笑了。

    顾颜浅浅笑：“谢谢。”

    “北京还是有点冷。”顾晓晟缩了缩脖子。

    顾颜摘下自己的围巾递了过去，顾晓晟却不接，始终挂着那种人畜无害的笑容看着顾颜。

    顾颜顺手给他围了上去，顾晓晟说：“暖和了。”

    午饭吃的是日本料理，坐在榻榻米上，喝着北海道的烧酒，高处长聊兴甚浓，谈起现在的合作，不禁又忆往昔，感慨曾经和顾颜起泡工地的日子。顾颜带病坚持工作，晕倒在工地，还是高处长及时发现送的医院，陪了好几宿，后来才知道是顾思明的公子，大家都惊讶得不得了，现在的公子哥没有几个人能拼到那样的境界。

    “要说我还得谢谢你当年的救命之恩，来，敬你杯。”

    “瞧你这客气，还不是冲你这股子干劲，应该我敬你。”顾颜和高处长桄榔碰杯，各自仰脖干了。

    顾晓晟赶紧往顾颜盘中布菜，也举起酒杯来：“哥，你就是我榜样，今后我也凭自己的实力干出点模样来。”

    顾颜说：好！桄榔碰，两人也干了。

    喝得有点猛，顾晓晟呛得咳嗽了几声，高处长哈哈笑道：“瞧这孩子，光是这个你就得练几年。”

    顾颜笑了：“没事吧？慢点喝……赶紧吃点东西，喜欢吃什么？”

    顾晓晟好像永远都不知道客气是啥玩意，指了指陈欢眼前的三文鱼刺身……顾颜伸胳膊，三文鱼刺身瞬间移位到顾晓晟跟前。

    “晓晟，晚上想干点什么？”高处长笑问大外甥。

    “我也不知道，这有啥表演吗？”顾晓晟看向顾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