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客 作者:木苏里

    处清静地方。”

    “吵闹？”殷无书诧异地看了他眼，“我没记错的话，阴客住处向来随阴客喜好而变，没道理到你这儿就逆着你的喜好来吧，年久失修出故障了？给上边递个条儿吧。”

    谢白摇了摇头，正张口想说什么，就见殷无书身后的石缝里有什么东西闪过点儿暗光。

    第8章

    “那是什么？”谢白抬脚走到了殷无书面前，摆了摆手示意他让让。

    殷无书顺着他所指的方向回头看了眼，“哦”了声笑了笑，道：“我没骗你吧。”说着他侧开身体顺势倚在了石栏上，让开了路。

    谢白走近几步蹲下了身，刚想细看几眼，就听身边的殷无书开始叨叨。

    “你看看，衣摆都拖地了，你是来给这桥打扫卫生的么……”殷无书本不想去碰地上的东西，但是看到谢白的举动，又脸“愁死人了”的模样，弯下腰纡尊降贵地替谢白提了提大衣的衣摆，顺带拍了两下刚才蹭上的灰。

    因为雾气太重的缘故，桥面上的灰尘都有了潮意。殷无书给他把衣摆掖好后，直起腰难以忍受地抖出方布帛，仔仔细细地把手掌和手指都擦了遍，而后打了个响指就把布帛烧了。

    “……”谢白面无表情地看完他穷讲究的系列动作，动了下脖子，又面无表情地低头继续研究石缝里的东西——

    正如殷无书所说，散落在里面的暗红色珠子跟谢白之前在妖尸身下捡到的质地模样，大小却略有区别。这里零零总总，共有十枚，大的状如珍珠，小的和谢白手里已有的那颗差不。

    “怎么这么……究竟是什么东西？”谢白仔细地将那些珠子从石缝中挑出来，连同之前的那颗起，满满地铺在手心，看了好会儿才起身来。

    殷无书微微眯着眼，目光落在那些珠子上半天没开口，似乎也在替谢白回想。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才慢慢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连殷无书都认不出来的话，要么这东西绝世稀奇，少见至极，要么……可能真就是个不起眼的玩意儿，没人上心过。

    谢白皱着眉，嘴唇抿得很紧……

    这任阴客的名号落在他头上至今已经百年有余，这百年以来，直符灵动界但凡有谁死去，都要从他手上过，查明事实，化去尸体，消除它在世的所有痕迹，而后把废了的妖丹收回，送上万灵树，这才算完成个生死轮替。

    听起来似乎跟太玄道样，掌握着群妖万灵的生死轨迹，但实际上，却比管活妖的太玄道要清闲了。

    毕竟直符灵动界的大寿命不短，伤胳膊断腿对他们来说都是微创，养养就好，哪怕肉身被搅成尘泥，只要妖丹无恙，十八年后就又是条好汉。人间界都世世代代翻了好几轮了，他们这边依旧优哉游哉无穷尽也。

    所以数个月甚至数年见不到具妖尸是常事，天连着见到四具那才是极其罕见的。再加上这堆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圆珠……谢白的疑心下子就被挑起来了，总觉得当中古怪不小。

    “真的不知道？”谢白不放心似的又问了句。

    殷无书手搭在石栏上，挑眉道：“年纪大也不代表什么都见识过。不过也别发愁，过阵子不是有妖市集场么，那里有些专门淘换稀奇玩意儿的老妖，可以去问问，说不定能问出点名堂。”

    经他这么提醒，谢白倒是也觉得是可行，于是翻手便收了那堆圆珠。

    该办的事都已经办完，两人也不必再在这桥上呆着了，毕竟隔了百年的时光，该叙的旧早就过期变味，无话可说了。谢白低声说了句“我走了”，便转身朝下了桥。

    刚走没几步，就听身后的殷无书突然道：“既然已经在门口了……”

    谢白愣了下，转头回望向他。

    殷无书扶着栏杆，看了他眼，又抬手朝拱桥那头指了指，“你都不打算带我进去看看？”

    他整个人都半笼在雾里，说话的时候却依旧呵气成云，可见夜里寒气有重。

    谢白把围巾拉高，然后冲着那边摇了摇头，“没什么可看的，我回去了。”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进黑的夜里。

    迎面而来的风带着加湿重的寒意撞过来，冷得割肉透骨，谢白连咳了好几声，每声都闷在胸腔里，硬是没发出什么声音。

    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殷无书或许会在桥头再几秒，却不会久留。他向不是什么固执的人，固执的人事事走心，他却连心都没有，没有顾忌，也毫无负担。心里偶尔划过点念头，就会顺口说出来，没合他的意他笑笑也就过了，转头就抛去了脑后，再记不起来……

    少年时候，谢白还觉得他只是看上去毫不在意，对有感情的东西和人就不会这么轻描淡写。

    后来轮到他身上的时候，他才发现，殷无书对人好的时候是真好，狠的时候也是真狠……

    谢白回到住处开门进屋的时候，瞄了眼墙上模样古怪的挂钟，才发现已经将近凌晨1点了。

    他脱了沾了雾气的大衣，摘了双眼和手上裹着的黑色绷带，抬手在羊呢面上轻抚了遍，所有沾染在料子面上的湿气和尘土便转瞬被吸了个干净。他顺手把大衣挂上衣架，换了拖鞋，正要进房间去把三枚妖丹挂上万灵树，就听见卫生间里突然传来极其委屈的声喵叫。

    谢白：“……”

    差点儿把捡回来的那只黑猫给忘了！

    他转头便换了方向。

    进卫生间，他就看见那只黑色的小猫正耷拉着脑袋眯着眼，以种生无可恋的姿态把自己贴在洗手池倾斜的池壁上，前后肢都自然垂着，副“你再不管我我就死这儿给你看”的模样。

    原本糊在它身上的厚厚泡沫已经自然消散得差不了，浑身的毛都湿透了，变成绺绺的模样，横七竖八地贴在皮肉上，看起来就跟秃了毛似的，丑叽叽的。

    谢白脸复杂地看了它眼，又伸手拎着它细细的尾巴左右打量了番。

    先前他感觉这黑猫不普通，不是殷无书本人也是跟他密切相关的存在，现在这么看，他还是倾向于后者——殷无书总不至于几分钟前还衣冠楚楚地办着正事，几分钟后就把自己糟蹋成这幅样子趴在这里任他嫌弃吧？

    那就不是挖了心，而是挖了脑子了。

    那猫以前跟着他的时候还有些小心翼翼的，这会儿进了门又被活活晾了半天就开始耍脾气了，谢白拎它尾巴的时候，它还不乐意地反爪在谢白手背上拍了下，副“拿开你的爪，别闹”的模样……跟某些时候的殷无书又挺像。

    谢白这辈子大概都没想过，自己居然有天会被只猫崽子弄得没了主意。

    算了……

    谢白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