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客 作者:木苏里

    不够，如果能再亲近点就好了……

    谢白眼睫轻颤了两下，和着殷无书轻而清晰的呼吸，凑头碰上了他的嘴唇。

    他没有经验，也不敢放肆太过，所以只轻触了下，就垂着目光颔首朝后让了下。

    结果殷无书捏着他下巴的手却突然僵了下，好像这个蜻蜓点水的触碰让他意识稍有回笼似的。

    谢白没有抬眼，刚才所有的叛逆心随着殷无书那僵消失殆尽，他耳朵尖泛着红，不管不顾地想抽身离开这个金线绕成的圈。

    谁知他刚让开不足寸，就又被殷无书微动的手指又挑了回去，温热的吻就落了下来。

    谢白扶着靠榻的手指颤，半阖的双眼慢慢闭上了……

    过了很久，他才低低开口：“假的……”

    从他自己蜻蜓点水，真的碰上殷无书的嘴唇起，被鲛人迷惑的意识就慢慢回来了，虽然鲛人替他编织的梦境还没全散，但是谢白几乎已经醒了。

    因为后面发生的这些，都是假的，他再清楚不过了……

    当年的他被走火入魔的殷无书钳着下巴僵持了很久，最终还是僵着脊背，从殷无书手指中挣脱开来。后让的时候，他心神起伏，忘了围绕在旁边的金线，右手手指不小心碰了上去，灼了两道深口。

    也不知是他的闷哼声惊到了殷无书，还是金线被碰让意识深陷的他有所感知，转眼间，殷无书周身僵便恢复了清明，彻底醒了。

    那时候他醒过来还有些茫然不清，愣了会儿才拽着谢白手上的右手，边给他修复伤口，边道：“怎么被绕到这圈子里来了？”

    谢白含含混混解释不清，殷无书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我睁眼的时候你没来得及走？”

    “嗯……”谢白迟疑了下，终于还是省掉了中间不方便描述的那些过程，点了点头。

    殷无书没好气道：“下次别端着形象，撒腿跑快点。”

    谢白：“……”

    殷无书对自己走火入魔时候做的事情无所知，他看到谢白的伤，大概以为是被自己弄的，还半真半假地调笑道：“我意识不清的时候喜欢吃人，尤其你这种看起来干干净净细皮嫩肉的，不开玩笑啊小白，下次务必跑快点。别我真的醒了，结果你就剩堆骨头了，我年纪大了受不起这种惊吓。”

    谢白：“……”

    殷无书说笑间，给他捏合了两道深口，见不再流血了，才道：“好了，爪子收回去远点，让我起来喝口水。”

    那之后的事情因为当年情绪起伏的缘故，他没入眼也没过脑，已经记不大清了。只记得这件事因为殷无书不知情，就这么干脆地揭了过去，对生活似乎没有产生半点儿影响。

    其实后来，谢白也偶尔怀疑过，那时候的殷无书并不是真的没有意识，或许还是有点残留的……

    因为在那之后，也不知是谢白自己心还是什么，他总觉得殷无书有意无意地和保持着距离，那是种微妙到几乎让人注意不到的避让，直到很久以后才又慢慢恢复常态。

    而对那天的退让，他其实是庆幸的，如果当时他真的昏了头吻上去，或许日后的相处会尴尬无比，他自己会觉得难堪，殷无书会避让得明显些，甚至当时就直接找个借口将他扫地出门了……

    可是庆幸是理性状态下的，撇开这些理性，潜意识里还是会有些遗憾的，否则也不会被这些鲛人而再地从记忆深处挖出来，编织成蛊惑人的梦境。

    这样的梦境蛊惑其他人或许效果显著，会让人沉溺其中不知今夕何夕，忘了醒来。但对谢白来说，却是早已习惯到麻木了……

    从太玄道离开至今的百三十年里，他做了太这样关于记忆的梦，好的坏的，纷杂繁复，早就学会怎么在梦里分辨真假，然后将自己挣脱剥离出来。

    梦再好也只是梦而已，沉溺不醒害人害己。

    梦中谢白嘴唇上的温度陡然变凉，殷无书的身影突然陷进了黑暗中，跟熟悉的房间、浅淡的竹香起消失无踪。谢白垂着双眸，透过渐渐消散的梦境，冷静地捕捉着孔雀湖里鲛人的动态。

    在他们吟唱声渐收的瞬间，谢白护着怀里的小黑猫抬手个重击——湖面上结起的那层冰瞬间爆裂，打得毫无防备的鲛人措手不及。

    离他最近的鲛人尾部个猛甩，拍在撞向他的碎冰上，而后借了那个反力，直扑向谢白，张嘴露出尖利如鲨的牙，狠狠地咬住了谢白的肩，那力道，几乎能卸下块肉来。

    谢白之前吸收了这孔雀湖里的全部热气，此时全部集中于处，猛地祭出黑雾，化作片薄薄的长刃，从鲛人身上直剖而过。

    他手腕翻，将那片黑雾当空拧，转为道凭空而立的阴门，另只手不顾肩上的剧痛，干脆地捏住了鲛人的脖颈，将那半死的鲛人整个儿拖进了阴门中。

    第38章

    谢白算好了距离，在灵阴门中疾略而过，被他钳住了脖颈的鲛人根本连挣扎都挣扎不了。

    他们落地的地方是片山群的顶峰，有着冷白的雪线和极低的温度，还有被惊起的金雕鸣叫了几声，在空中盘旋。谢白个翻身从灵阴门中出来，双脚踏地的时候却轻极了，没有惊动那层厚厚的雪顶。

    他把手中的鲛人丢在地上的时候，抬脚垫了下，以免这玩意儿身长体重，把这片的雪给震崩了。

    只是他手上的温度本就低得惊人，过灵阴门的时候是变本加厉地冷，以至于之前还有两口活气的鲛人落地之后莫名有种“冻鱼”的感觉，僵挺挺的，上半身被谢白传染结满了霜，下半身的鱼尾还覆着之前孔雀湖里的冰渣，连被谢白剖开的伤口都冻住了，没留少血。

    谢白丢开他的脖子，暂时没那工夫管他，而是先低头揉了揉怀里的小黑·落汤·猫。原本毛茸茸的猫崽子下了趟水，瘦了大圈，浑身的毛都湿漉漉地耷拉着，莫名有种冤屈感。

    小黑猫：“……”

    要换成普通小猫，在冷得结冰的湖里泡泡又冻冻，小命铁定要丢。

    这崽子倒好，连个哆嗦都不打，就那么耷拉着身软毛，仰头看着谢白，而后疯狂甩了阵身上的水，溅了谢白脸之后，终于过了瘾，抱着谢白的手指继续舔着，企图把他手上结的霜全部舔化。

    见这小东西活蹦乱跳屁事没有，谢白这才放下心。

    他偏头看了眼自己的肩膀，被这鲛人撕咬过的那块衣服已经破了，里面血肉淋漓，只不过那些血刚溢出来，就已经被冻住了。他见伤口没有继续扩张的趋势，便干脆地抬手在破开的衣服上抹了把，被咬开的衣服破口就重新合到了起，像是没被撕咬过样。

    简单地处理完自己的伤，他这才弯腰查看起那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