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以候 作者:毕于易

    的只开了盏落地灯。地上班主任的行李箱还挂着机场的托运标签。窗帘后面似乎有雨脚落在玻璃的声音传来。沈淳说，你听，外面是不是下雨了。班主任没有回答，很快响起均匀的鼾声。沈淳叹口气，也很快睡着了。

    有了班主任，感觉就像在北京安了半个家。寒假过后，他们在办事处附近租下室厅。班主任付的租金，沈淳便悉心布置它，乐在其中的跑了好几趟宜家，买来沙发、餐桌和床。到了周末，沈淳只要不出差总在租屋。就算班主任加班不在，自己呆着也很满足。逛胡同的事情是再不干了，个人跑来跑去的有什么意思呢。办事处每逢加班十之八九都是接待饭局。等到班主任身酒气的回来，沈淳电饭锅里的绿豆百合汤正好喝。有次，班主任喝着汤，突然抱怨，你为什么到现在才来找我！这酒后真言令沈淳感动。是啊，这几年他都干什么去了。当初要是认真考虑班主任，或许就不会这样白白辛苦场。沈淳把这想法说给班主任听。班主任豁达的说，年轻的时候总觉得爱情来不得半点将就，但事情哪里有那么绝对，人要懂得变通才能过得舒服。班主任明明是认可他的意思。沈淳听了，却立即推翻了自己的话。他想，他想要的真的只是这样的舒服？还是自己太幼稚，否则和班主任的想法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差距？

    自从有了租屋，班主任的宿舍沈淳就很少再去，进出办事处太频繁总是惹人怀疑。直到次出差，随身要带的资料实在太，沈淳想借用班主任的行李箱。打班主任手机没有接，也是认定他们早不分彼此，就拿着备用钥匙去宿舍取。不料这去非同小可，竟然在衣柜里找到几样女性用品。那些东西要是放在明处，沈淳还不至于起疑。偏偏班主任把它们藏在衣柜最里头，要不是沈淳取行李箱时不小心带了出来，根本不可能发现。这下事情便有些昭然若揭。沈淳转身去开班主任的电脑。刚在起时，他见班主任经常编发很长的短信给领导通知会议、请示工作，就把班主任的手机跟电脑设置了关联，让班主任用电脑编发短信。班主任却不习惯，用了两次便放弃了。现在打开电脑，班主任近期的短信悉数在目。再大致看看，马上找出了他女朋友的记录来。原来他们正在买婚房，前两天还去看了几个小区。沈淳目十行的看完这些短信，激动得浑身打颤。背叛这样的事情说来寻常，似乎每天都在发生。可是旦落到自己头上，还是会震惊、伤心，无法幸免。沈淳本想假装不知，且看班主任要怎么继续演戏。但到底是第次经历这种事情，实在沉不住气，出差回来的当天晚上就跟班主任摊了牌。班主任的表现完全不是沈淳想象中的激动或心虚，没有生气，也不辩解，由着沈淳把大通质问说完，又坐了会才开口。班主任说，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们是不是该分手了？沈淳听到这话，顿时愣住了——事到如今，他仍然没有和他分手的打算。再硬撑着抛出句，分手就分手！眼泪已控制不住的掉出来。班主任起身抱住沈淳，轻声解释，我们的情况不样，我已经三十五岁，父母都在农村。如果我只顾自己，那我就太自私了……大约是觉得这话实在太陈词滥调，说出这番话的人原来也不过如此。沈淳反倒冷静下来，拿起书包就回了学校。

    第二天不巧下起大雨，沈淳早起听见雨声，第个念头便是租屋的窗户有没有关好？然后才想起，他和班主任昨晚已经闹翻，租屋大约是再回不去了。中午在食堂吃饭，他突然又想，其实班主任就算结婚，买房、装修最快也得年时间。到时候他也已经离开北京，有什么关系呢？想到这里，沈淳恨不得马上给班主任打电话求和。奈何昨晚走得那样决绝，实在开不了口示好，唯有等班主任采取主动。等了几日，班主任才有电话打来。沈淳接起听，怎么电话那头说话的却是——刘老师！原来刘老师来北京出差，就住在办事处。得知沈淳也在北京，约他过去吃晚饭。这晚，他们是在办事处二楼的小包间吃桌餐。来到包间门口，只看见刘老师的背影，沈淳已经羞愧得满脸通红。辞职离校时，他只给刘老师发了条短信。隔天到家，还没收到刘老师的回复就换掉了手机号码。且不说他突然辞职会给刘老师的工作带来少麻烦，私底下刘老师可是实心实意待他好的。这样不辞而别怎么说得过去！当时无非是想着大家再不会见面，才敢这样任性。哪晓得山不转水转，欠下的人情债迟早都要还的。班主任已经看见沈淳，笑着起身招呼他。刘老师也回过头来。沈淳赶紧快步不上前，满脸堆笑的叫声刘老师。刘老师说，你坐啊，着干嘛。见沈淳还着不动，班主任便拉他到他身边坐好。班主任的掌心很热，沈淳的手臂很凉，他拉住他的瞬间，两人心里都是动。班主任显然很感谢刘老师的到来，给了他们和好的契机。沈淳此刻想得的，却是今晚亏有班主任作伴，否则他真不知该怎么面对刘老师。跟刘老师同来的另位老师，从前跟班主任坐间办公室，还记得当年学生家长给沈淳送锦旗的事情。原来刘老师去年调到校长办公室工作，恰好是接班主任的班。得知刘老师不再做辅导员，再问，学院另外两位辅导员也都已经调去别的岗位。沈淳这才从容了些。饭后，刘老师要出去买剃须刀，早晨走得匆忙忘记带。沈淳刚好也要回学校。两个人就起从办事处出来，沿街找便利店。走着走着，刘老师突然问，你在北京久了？沈淳说年，又赶紧介绍他读博的情况。刘老师显然对他的博士生活没有兴趣，不置可否的继续说下去，觉得北京好吗，你以前非要来这个地方……沈淳脸上热，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敷衍，嗫嚅着挤出句对不起来。然而话刚出口，就给刘老师个挥手打了回去。刘老师几乎是义愤的说，老实说，你真的很不地道！沈淳没有想到这么年过去，刘老师还会这样耿耿于怀。两个人都愣住了。刘老师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立即缓和了口气，反过来安慰沈淳，没事、没事，我们还是好兄弟。沈淳听了这话却加难受，从前的他们从不说我们是好兄弟这样的客套话。现在说了，可见得他们的关系已经疏远，回不去了。这时候，他们发现在已经走过的不远处便是便利店，赶紧调头进去买剃须刀，顺势把未完的话略去了。从便利店出来，他们在街边分手。刘老师说，再联系。沈淳赶紧点头，心里却清楚，他们都不会再联系对方。

    在地铁等车的时候，沈淳收到班主任的短信：回家。这时候地铁恰好进，他明明想的是上地铁、回学校，两条腿却不听使唤的朝租屋走去。既然回了租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