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柳丁 作者:百弓

    事又要顾他……」

    「那老头就算断条腿也有本事行动自如，伯佑都快上小学了，不可能连个家事都不会，不用担心。」

    元彬起初对伯昱的冷血无法置信，不过他又猜想伯昱只是想找藉口拒绝他，有点无奈地摸了摸後脑继续说：「对啦，你说的没错，老爸壮成那样，老实说我在猜如果是普通人出那样的车祸，说不定早躺着起不来了。」

    元彬叹了口气坐下。「但你没想过吗？如果今天断的不是腿而是脖子呢？」又是那种虚无飘渺的欠揍口气，人生导师郭元彬试图让陈伯昱找回爱家的初心。

    「如果你跟那老头聊这个，他会笑你想太，这也是实话，你真的想太了。」

    元彬看着伯昱无动於衷的背影，心里有股怒气在闷烧，但他没有爆发出来，只是抿着嘴起来，丢下句「那就算了，再见」，甩门离开。

    隔天中午，陈伯昱在通识大楼中庭的便当摊前排队，郭元彬又突然出现了。

    「你来这里做什麽？」陈伯昱这次是真心很意外，他以为昨天的尴尬足以让元彬躲个阵子。

    「欸，你每次看到我都要问样的问题吗？陪你吃饭啊。我来看看你个人有没有乖乖吃饭。」

    伯昱看得出元彬的不自在，元彬也知道伯昱看得出来，但他不管，他摆出那种「管他的反正我就是要来找你怎样」的姿态。

    元彬在伯昱身旁，望着前方的点菜看板。「介绍下吧，这里的招牌菜是甚麽？」这是元彬第次到离美食街这麽远的地方吃中餐，从前直都是伯昱走大老远到美食街迁就他。

    「滑蛋牛肉。」

    「滑蛋牛肉最好吃啊？」

    「只有滑蛋牛肉能吃。」

    「喔。」

    两人把便当拿到视听教室里，坐在离出口最近的座位吃。空气中有种无法忽略的尴尬，有时元彬的眼神会和伯昱对上，伯昱能清楚地读出元彬眼里的不知所措，但是元彬总会勇敢地微笑，继续绞尽脑汁想些不着边际的话，只为了和伯昱维持对话状态。

    吃完饭後，他们到走廊上投铝箔包饮料喝，看到了台新的贩卖机，饮料被机器夹出来到掉出来的过程都看得清二楚，元彬买了次，大叫「真的有用耶」，旁的陈伯昱让他的夸张表情逗得微笑。

    他们面对空荡荡的中庭，坐在楼梯上喝饮料。

    「其实我觉得人和人相处就像荡秋千样。」元彬突然说。

    「嗯。」伯昱随意应了声。

    「我知道很好相处的人，可是不是每个人都让我觉得舒服。我说舒服是指……就像荡秋千样，有点害怕的话会全身僵硬，根本荡不高，不怕的话就可以荡个痛快，你知道那种感觉嘛对不对，荡秋千的时候身体可以放松，随秋千摆动的感觉，很自然很轻松那种。」

    伯昱没有说话。元彬也沉默了会，才说：「我想说的是，小美就是後面这种人，我跟她处得很好，我这次可不是随随便便挑个。」

    伯昱哼笑声，露骨地表达了他了不屑。

    「我是说真的。」

    「那我大概就是让你石化的那种人。」伯昱说。

    元彬白了他眼，才继续感叹：「现在是。所以我才觉得有点感伤。以前的我们大概永远回不来了。」

    「没事叫他们回来干甚麽？」

    伯昱这句话给元彬很大的打击，他安静了会才有点伤心地问：「现在是怎样？是不是哪天我们走在路上，会装作根本不认识对方？」

    陈伯昱伸手轻轻巴了下元彬的後脑勺。

    「干嘛啦！！」元彬不满地大吼。

    「谁叫你问白痴问题。」

    「不对吗？是你自己说不让以前的我们回来啊！！」

    「谁规定只有以前的我们才可以当麻吉？」

    元彬时之间似懂未懂，所以气还没消的同时又有点感动，嘴唇无声地动了几下後，说：「我是正常人，跟不上你奇怪的思维啦！我发现我从以前就常常搞不懂你每天在想啥耶。」

    「同样的话还给你。」

    「可是我直以为我都搞得懂，我是到现在才知道我其实搞不懂。我们到底怎麽当朋友当到现在的啊！」

    伯昱由衷地笑开了。把所有矛盾的问题和互相冲突的想法摆在边，不带任何立场就只是单纯地聊聊，他怀念也喜欢这样的对话。

    「不过有件事我定要跟你摊开来讲，那就是，不管你用甚麽理由躲远，我都不会退缩的，我可不会因为你直想上我和阻止我交女朋友这点小事就被吓到。」

    伯昱露出很有兴趣的表情。「哦？」

    「好兄弟就是辈子！闭嘴不要再说甚麽我们不是兄弟了，你知道我的意思。」

    伯昱盯着元彬看了阵子，那眼神让元彬浑身不舒服，皱着眉头问：「怎样啦？」

    「问你喔，以前的我，和那个小美，谁让你荡得比较高？」

    元彬喝着饮料，听到这问题笑了。他稍微偏头想了会才说：「没得比，我承认，以前在起，可以荡到都快飞上天，连秋千都不见了，好像被天空包住样。不过这是在你看到我就发情之前。笑屁啊陈伯昱！」

    元彬看伯昱自顾自地笑，忍不想问：「你到底甚麽时候开始对我有那种兴趣的啊？」

    伯昱耸耸肩。「从我开始对那件事有兴趣开始吧。我没想过别人。」

    「你有没有想过……那可能是因为你交友圈有点窄的关系？」元彬小心翼翼地问。

    「我交友圈并不窄。」

    元彬叹了口气，打从心底认定伯昱在嘴硬，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只有他个人的时候，总是可以很顺利地针对这问题理出头绪，到伯昱面前，面对伯昱特有的任性，他就点办法也没有。

    「你就真的点感觉都没有？直都麻木不仁的撑过去？」伯昱淡淡地问。

    元彬没甚麽心理准备，对伯昱会问这件事感到很讶异。不过，也许是当下的谈话气氛，让他认为反正事情渐渐谈开了，就没有必要抗拒这话题，他向伯昱承认：「也不讨厌，真的讨厌的话我早就被你逼出病来了。」

    伯昱嘴角拉开了，元彬低头逃避他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