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阅读_第 6 章
流羽道了谢,从他手中接过灯,分给了青衣男子一盏。两人向河岸走去,流羽留意到身边人仍频频回首看向那个卖河灯的老伯,不由笑道:“我看这位老人家眼神不太好。我明明是个女子,他却管我叫什么少爷?”
青衣男子指了指她酒吞童子的面具。流羽恍然,当即解下了面具,习以为常地塞到男子怀中:“可是我还穿着襦裙呢,可是个如假包换的女子。”
河岸旁三三两两,跪着许多向祖先祈福、为亡人超度的普通百姓。青衣男子亦跪了下来,将灯送于河面之上,心中默然想着那些葬身于疆场同袍连衿,不知这人族的神灵是否也可以超度塞外战死的异族人?
而流羽却未有何人只得纪念。她自幼生长在和平富足之中,族长父母护的她周全,未曾经历过生离死别,最了不起的伤也不过是被蛇精咬了一口。此行来人族都城长安,不过是走马观花的一看,并不通晓盂兰盆节的习俗。她见众人双手合十,跪坐于河岸边许愿,面容虔诚真挚,只当他们是在许愿罢了,便也照猫画虎地跪下去,端端正正许了一个愿。
许过愿之后,流羽见身旁的青衣男子已经站起了身,便抓着他的袖口也站了起来,问道:“你许了什么愿,说来听听?”
青衣男子又摇了摇头,流羽不满道:“你还真打算一晚上不说话了呀?小气鬼。”她说着,眼睛提溜一转,又笑道,“那我告诉你我许了什么愿。你听了肯定开心,就会原谅我啦!”
她焦急地想要说出口,又怕被看轻了,胆怯地抓紧了青衣男子的手腕,仿佛想要握住他脉搏的跳动:“我……我告诉神灵,我喜欢你,请求神灵将来把我嫁给你,做你的妻子。你愿意吗?”
第三章 yào引
翌日,流羽苏醒之时,已是日上三竿。侍奉于榻前的只有一名随他从人族而来的小倌,名唤苏越,正背对着他掩面嘤嘤哭泣。
听他哭的凄切,流羽忍不住唤道:“阿越,你哭什么?”这一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全然已经哑了,发出的声音干涩空洞,如弓弦拉过粗糙的马头琴,嘲哳难听。
闻声,苏越惊觉主人终于醒了,也来不及擦干净脸,连忙扑到榻前:“您……您总算是醒了!那蒙古医生说您伤的凶险,那一床的血!我只怕……主子!”
流羽摸了摸他的发顶,嗓子酸痛,不便再出言安慰。
莫说苏越,昨晚最疼的时候,他也以为自己熬不过去了。牧铮那股子狠劲儿,似乎恨不得将他分骨食尽吞入腹中,毫不在乎他初尝人事究竟受不受得了,只是一味顺着自己的心意做下去。流羽被他折腾的几度昏死过去,又醒过来,只看见夜色变得深沉继而又变得浅薄,一缕鱼肚白翻上窗户纸的时候,才被松开了腰肢,颓然跌倒在柔软的床褥之上。
牧铮什么时候走的他不知道,蒙古大夫又是什么时候来的他也不知道。身下的床褥显然是被换过了,洁净纯白,他分明记得昨夜精|yè掺杂着血丝顺着自己的大腿根浸湿了床铺……还有滚烫的汗滴,yin|靡|的水声,与延绵不绝的疼痛。流羽抓紧了床单,闭上眼。
这是你自己向神灵求来的,成为他的妻,怨不得旁人。那年盂兰胜会的一见钟情,当牧铮摘下面具向他深深望去的双眸,已经成为他此生无法摆脱的梦魇。
此后接连数天,流羽都没有再见到狼王。然而飞鸽传书之事也被轻轻揭了过去,那不过是他向父母保平安的书信,用了翼族的表意文字,和其他饱受战乱侵袭之苦的族群所用的表音文字有所不同。牧珊善妒,在他的府邸上安chā了眼线,流羽并非不知——事实上,牧铮安chā的桩子,他也是知道的,只是都当做不存在罢了。
他问心无愧,顶了那人族男妃的身份来到牧铮的身边,除了他这个人,亦无所求。只可惜对于牧铮而言,他已经认不出他了。
“咳咳!”想到伤心处,流羽只觉得一口冷气从鼻腔灌进了嗓子里,一阵呛咳咳得浑身都颤抖起来,连带着下身都隐隐作痛。他抓住了苏越伸过来的手,睁大了眼睛望着绫罗软帐,又开始不争气地想见牧铮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