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处 作者:淮上

    远。但等到主人发泄完平静后，它又会小心翼翼的，充满了信赖的蹭回来。

    是因为……所谓的感情吗？

    还是顾名宗死了，反正他再也无可倚靠，只能认命呢？

    ·

    那天顾远有事出门，中午没在家吃饭，下午回来后第件事就是去找方谨。只见方谨竟然在平时他被抱去的那张躺椅上睡觉，还自己把那条暖和的白羊毛毯裹上了，阳光穿过树梢斑斓洒在他紧闭的眼皮上，眼睫末端如同点着碎金。

    顾远没想到自己不在家时，他还会顺从自己在家时的生活作息，不由有点发愣。

    他蹲下身，看着躺椅上方谨沉睡的脸。

    方谨气息均匀，眉宇放松，似乎沉浸在个恬美安详的梦境里，对周围点点防备都没有；他的发梢有点长了，搭在雪白的耳梢上，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像浸透了油的丝绸样乌黑柔软。

    顾远眼睛眨不眨，许久后仿佛着魔般靠近，在他唇角轻轻印下了个吻。

    ——温柔缱绻，小心翼翼。

    如同情人间刹那的怦然心动。

    就在他起身时方谨被惊醒了。

    他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睛，视线涣散数秒后慢慢聚焦起来，突然有点惊慌地抬头望向顾远。

    “……”

    两人对视片刻，顾远背着光的面孔并不清晰，而方谨仰起的脸上还残存着茫然和无辜。

    顾远猝然退后半步，紧接着掉头就走。

    他的皮鞋大步踩过草地，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西装外套在风中扬起下摆。那刻他神情生冷不辨喜怒，但周身气场却森冷得令人不敢靠近，有个佣人正巧经过瞥见，慌得霎时向后躲了好几步。

    顾远走进大厅，砰的声甩上了门。

    顾家现在人少，他发怒的事晚上就能传到手下耳朵里。所有人都会以为他和方副总两人之间爆发了矛盾，在花园中争吵过后又拂袖而去。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不叫怒而出走，那叫落荒而逃。

    ——如果其中真有什么怒气的话，那也是针对他自己而已。

    顾远登上楼梯，转角时经过落地画框，镜面中看见了自己狼狈的身影。

    经过这么事之后，他以为自己终于能把方谨当做个珍贵的物件或美丽的宠物，可以尽情在那虚弱的身体上占有征伐，享受力量带来的绝对强势，以及身为胜利者的极致快感；然而刚才他眼睁睁看着方谨的时候，却像初次坠入爱河的毛头小伙样，心脏砰砰直跳，口舌发干说不出话。

    这个给过他那么刺激那么耻辱，次次将他拱手送上的真心踩进泥地里，次次毫不留情转身离去的人。

    当他从海面抵达香港，满身血污被送去抢救，夜晚在病房里孤零零个人醒过来时。

    当他数年来在东南亚各个国家辗转流离，枪林弹雨刀口舔血，无数次深夜梦回，看见窗外轮冰冷弯月时。

    他只想把切憎恨用暴力和羞辱的形式加倍报复到这个人身上，看他后悔，看他哀求，看他痛哭着跪在泥地里向自己苦苦伸手，切身感受到甚于自己当初十倍百倍的痛苦和绝望。

    ——然而方谨什么都没有做。

    他甚至在顾远面前那样无辜地、无所知地沉睡着，阳光洒在他身上，犹如投下圈圈光晕；世间切美好的词汇都能加诸于此刻静谧的草地，温暖的微风，和树荫下安详熟睡的身影。

    顾远知道其实自己才是占据上风的那个，只要伸手就能轻易扼断那雪白脆弱的脖颈。

    但那刻他却突然意识到，其实切都没有变。

    从他拿出那只深蓝色天鹅绒的戒指盒开始，从他说请你成为我生命中的伴侣开始，不论世事如何变迁，地位如何变化，他们之间的姿势就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方谨始终坐着，而他始终跪着，双手捧着颗无数次从泥土中捡回来的鲜红的心。

    ·

    那天晚上顾远折腾得格外狠。他把方谨翻过来压在床上，从背后深深进入，手劲大到在侧腰间留下了数个淤青的指痕；方谨在断断续续的呻吟中竭力挣扎回头，似乎想看看他，眼底满是触即碎的泪水。

    那眼泪让顾远心浮气躁，明明身体很爽快，心里却有股窒息般的闷痛。

    几分钟后他终于抽身下床，把打开衣柜抽屉，从里面随手抽了条黑色领带。就在关上抽屉的那瞬间他眼角余光突然撇见了什么，仔细看，原来成排的领带盒中有只垫着深蓝色绒面，上面赫然是枚穿在银链上的戒指。

    ——是他当年拿出的求婚对戒。

    顾远愣了愣，刹那间掠过的念头是原来你把它放在这里了，紧接着难以形容的酸涩便从口腔中弥漫上来。

    他顺手拿起戒指回到床上，什么都不说，不顾方谨的反抗直接压住他，把他的眼睛用领带蒙住——恰好是松松的不会伤到眼睛，却又能确保点光都透不进去的程度。然后他强行拉开方谨内侧片青紫的大腿，再次把自己硬到发疼的欲望插了进去，瞬间舒服地长长吁了口气。

    然而紧接着方谨跟疯了样，拼命伸手扒拉领带：“顾远！顾远，不要！”

    他恐惧起来的时候内部极度绞紧，顾远正亢奋得不行，闻言想都没想就把他手扳开压住。谁料方谨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把挣脱桎梏，又去扯眼睛上的领带。

    混乱间顾远几次压制不成，火气轰地冲上头顶，边抓住方谨清瘦的手腕边抄起自己的皮带，三下五除二把他两手都绑在了床头上，厉声道：“你给我安分点！”

    那声音出，方谨似乎安静了片刻，但随即顾远把他按在床单上又从背后插进去的时候，他突然抑制不住发出惨叫：“——不！顾远，顾远我求求你！让我看看你！顾远！——”

    那挣扎简直能用惨烈来形容，膝盖用力磨蹭床单，手腕拼命扭动，皮带立刻深深勒进了皮肉里。顾远眼神锐利，突然瞥见那手腕和皮带摩擦的地方竟然泛出了血，顿时把抓住他解开皮带，顺手在他胳膊上打了下：“你他妈干什么？！”

    啪地轻轻响，方谨不敢动了，但全身还是颤抖得厉害，连牙关都因为剧烈战栗而发出咯咯声。顾远抓过他的手仔细看，只见方谨皮薄，腕骨被皮带勒出了擦伤，血迹倒只有点点，抹干就看不见了。

    尽管如此顾远还是极其震怒，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暴烈的怒火从何而来，只觉得全身上下的神经都烧灼绷紧，滚烫的飓风从每寸血管中呼啸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