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鸣 作者:风吃风

    手中捏着御史大夫傅善志的亲笔信，眉心紧紧拧着。

    傅善志和蔺勤本想从御史台中再选个侍御史做蔺维言的助手，蔺维言能力不错，可这次的事情与京城牵扯太深，两边通信不便容易出大麻烦。同样，太尉蒋泽和季丞相也都牟足了劲儿盯着钦差的位置。

    三方博弈正酣，连内朝官都忍不住插了脚，可谁也没想到皇帝会忽然派出这么尊大佛。

    自陛下登基，敬王再也没摸过朝务的边，今日的这道圣旨不可谓不古怪，御史大夫傅善志不得不亲自提点蔺维言几句。

    摆在敬王唐佑鸣面前最重要的件事是明哲保身，他不能表现得太出色，也不能太平庸，这么来，他对蔺维言的帮助和损害都可以忽略不计。从这个角度上来说，这个人选反倒比陛下选中丞相手下诸曹或者太尉的人要好。

    可若是陛下和敬王有别的谋略呢？

    敬王这个变数太大，有些事连傅善志都说不好，蔺维言也只能走步看步。

    他的第步是甩下唐佑鸣。

    圣旨命他“速归”，敬王总不能跟他起风餐露宿赶回扬州吧？待敬王慢慢赶到，会稽郡之事应当也在他的掌控中了。

    与此同时，敬王府内。

    “主子，这不是好事吗？”红枫眨着眼睛，“这说明陛下要重用你了啊。”

    绿乔正在伺候唐佑鸣衣，听了这话瞪了妹妹眼：“你怎么什么都敢说。”

    红枫吐吐舌头，连忙上前帮手：“主子莫怪，奴婢时激动……”

    唐佑鸣没有责怪她，只是笑了笑：“你们别忙了，唐青唐松应该备好马车了，你们跟他们起，现在就走。”

    红枫啊了声，见绿乔应了声转身就走，有些拿不定主意地看了唐佑鸣眼，才追着红枫出去。

    唐佑鸣自己拿着鎏金剪刀不紧不慢地剪烛心，剪得差不了又口吹灭，对边的侍女说：“换盏来。”

    侍女对唐佑鸣古怪的行为习以为常，轻声应了，捧着烛灯翩然退下，唐佑鸣将剪刀丢在桌子上，露出个嘲讽意味满满的笑容。

    开始重用他？是准备对他下手吧。钦差大臣……想把他架在火上烤么，真是可笑。不过他这皇兄能坏心办了好事也说不定，唐佑鸣缓缓笑开，神情捉摸不定。

    第二天早，蔺维言骑着马赶到京城南门时，讶然地看到了身劲装，独自等候的唐佑鸣。

    这次钦差天降，蔺维言自然猜测良，唯没想过的，大概只有唐佑鸣因为对他感兴趣而亲自去求陛下这种可能。

    虽然只见过面，蔺维言却敢肯定，这位敬王看上去不靠谱，但绝对是个有分寸的人。蔺维言压下心中所想，让骑马的随从们在后面等，自己催马上前，与唐佑鸣见礼：“参见敬王殿下。”

    唐佑鸣调转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蔺大人，真巧啊，又见面了。”

    蔺维言不好答话，只道：“那日唐突了敬王殿下，请敬王殿下恕罪。”

    “哪有什么恕不恕罪的，蔺大人言重了，当是我给你赔不是才对，皇兄也因为我的唐突训斥过我。”唐佑鸣微微挑眉，脸上还带着笑，嘴上却在道歉了，“那日不知大人身份，贸然得罪，还请蔺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蔺维言哪能追究敬王的道歉诚不诚心，连道不敢。

    唐佑鸣话里有话，蔺维言时摸不准他的意思。他进京，陛下找人看着他是很正常的事，可敬王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告诉他呢？下马威，亦或是示好？

    唐佑鸣没让他东想西想，凭空甩了下马鞭：“蔺大人，我们出发吧，有事路上再说。”

    “王爷这样上路怕是不妥。”蔺维言心知这次怕是很难把人甩下了，却还是问了句，“此次路途遥远，王爷千金之躯，怎能……”

    唐佑鸣打断他的话，很无辜地说：“本王的行礼和仆人昨晚便已出发，你若率先离开，剩本王自己慢慢赶路，本王定会流落街头。”

    那副“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我真的没点亮自己行动的技能点”的样子，实在……蔺维言来回都只带了笔墨纸砚四人，巧的是，跟唐佑鸣样，他昨天便安排蔺笔蔺墨带着大宗行礼离开了。这样来，他们若是兵分两路，蔺维言到了会稽郡也是光杆司令。

    蔺维言沉默了会儿：“卑职明白了，我们出发吧。”

    唐佑鸣笑了起来，眼神灵动异常，甩了鞭子，率先冲出去：“蔺大人放心，本王定不会拖你后腿。”

    蔺维言哪敢让他马当先，只得挥鞭跟上。

    他们出发时天刚蒙蒙亮，到驿时刚巧灯火初上。蔺维言没想到唐佑鸣那么能吃苦，他甚至做好了没办法准时到达驿，借宿民居的准备。这么路颠簸，他都有些吃不消，可哪怕正午最热的时候唐佑鸣也没抱怨过句，实属难得。

    唐佑鸣下马时脸色有些苍白，精神还不错：“给本王准备热水！”

    驿的仆人们立刻忙活起来，蔺维言正打算回自己的房间，唐佑鸣对他摆手：“蔺大人，来下。”

    蔺维言顿时明白，跟唐佑鸣起走进房间。

    蔺纸蔺砚没有跟唐佑鸣心有灵犀的能力，面面相觑地在门口，这大晚上的……

    唐佑鸣喝了口茶，顿时嫌恶地皱起眉，摆在边不再碰，转而对蔺维言说：“坐。”

    蔺维言盯着那茶看了看，没用唐佑鸣开口，缓缓说起会稽郡的事来。唐佑鸣向来不碰朝务，这次有钦差的名头，走的却急，对会稽郡那边发生的事应当是不清楚的。

    “这件事说也简单。”蔺维言言简意赅道，“半月前，例行巡查时，卑职比通报的时间早两日到达会稽郡，在会稽郡郡守府邸内见到了栗阳县县令。”

    大平朝有规定，除了州牧这类有监察职责的官员外，其余官员不得擅离职守，因此栗阳县令出现在会稽郡郡治的吴县，并且因此引起蔺维言的注意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除此之外呢？”唐佑鸣顺口问道。

    处理这类事情是蔺维言职责所在，却不值得引起皇帝的关注，肯定还有别的事情发生了。

    “卑职会提前两日到达是因为临县三老的指点，抄了条近路。”蔺维言道，“那条路上有处隐蔽的地方正在开采铜矿，座不在郡少府记载上的矿脉。”

    大平朝内，普通人没有资格开采矿脉，尤其金银铜铁四矿是管理严格，官方开采尚需登记造册，忽然出现条私矿可不是小事。

    唐佑鸣不咸不淡地说了句“胆子挺大”，蔺维言没能听出他对这件事的具体看法，遂闭口不言，两个人就这么沉默起来。

    门口传来侍者的敲门声：“敬王殿下，热水来了。”

    “等会儿再送进来。”蔺维言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