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 作者:霜霖

    交谈下来，常钦对他的敬佩之情越发水涨船高。

    “我曾经骂哭过不少建筑师。”黄堪主动向常钦敬了杯酒，笑容满面地说，“每次跟开发商和建筑师们开会，我都会指责那些味注重设计却忽略功能性的建筑师，让人过目不忘的建筑外形固然重要，但老百姓们用血汗钱换来辈子的容身之所，大片室内面积却被浪费在设计上，你说，这些设计师赚的不是黑心钱又是什么？”

    黄堪生来副笑面脸，就算谈论如此严肃的话题，依旧眉开眼笑亲和力十足的样子，常钦放下心里的担子，连连点头附和道：“黄老师说的问题，正是我当初刚开始跟师父学设计时，师父让我牢记于心的话：不造莫名其妙的房子，不做莫名其妙的设计。”

    黄堪意外地扬起眉毛，佩服道：“哦？敢问常总监的师父是？”

    常钦笑笑，眉眼间不乏自豪的神色：“我的师父名叫徐然，也是我们公司的设计师，现在晋升为主讲师，奔走在全国各地为深爱此行业的年轻人们演讲，很可惜，此时他正在南方出差，没能亲临今晚的宴会。”

    黄堪遗憾地摇摇头：“那真是太可惜了，我本想与他好好畅聊番。”

    “等师父回来，我定安排他跟您见面。”常钦机灵地说道。

    “好好好。”黄堪微笑着从口袋里掏出名片递给常钦，“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

    常钦恭敬十足地双手接过，将这张宝贵的名片保存在名片夹中。要知道这可是黄大设计师的名片，是全中国少设计师想求也求不来的。

    晚宴期间，精彩节目层出不穷，期间穿插各种大大小小的奖项接连颁出，常钦边与黄堪交流，边观赏节目，越临近自己的奖项，内心越发忐忑，他时不时地往郗苓所坐的那张餐桌望去，见对方时而埋头认真吃东西，时而与肖钰交头接耳，却从未抬头看向自己这边，他轻叹口气，悻然收回灼热的视线。

    觥筹交错间，时间如流水般滑过，很快就到了今晚的重头戏——年度最受国际建筑界关注大奖的得奖名单。

    因为蒋立达的内部消息，常钦的参赛项目入选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但是否能拔得头筹就是今晚最大的悬念，黄堪虽身为评委之，可也无法控制大奖能够花落谁家，他不断用眼神鼓励常钦，安抚对方猛烈地能从口中弹出的心跳。

    常钦的旧厂改造项目被划分在商业办公大楼奖项这分类里，也是所有项目中分量最的项，被安排在其余分类之后最后颁出，待商场/步行街项目、私人住宅项目、社区文化项目及酒店项目宣布完后，终于轮到了常钦所属的办公大楼项目。

    常钦深吸口气，在餐椅上正襟危坐，只听台上浓妆艳抹的女主持人口齿清晰地宣读今年入选的所有商业楼名单后，她请上特邀颁奖嘉宾——上届的金奖得住：阿里部落种子计划的主设计师付圣谕上台颁奖。在片掌声和欢呼声中，这位衣着光鲜的年轻设计师缓步上台，先对台下的观众深深鞠完躬，然后清了清喉咙，作了番简明扼要的自我介绍后，他不急不慢地打开手中的精致信封，抽出夹在期间的小纸条。

    付圣谕出生在香港，是近几年冉冉而升的设计新星，他从小在国外留学，沾染身洋人习气，生活中极尽奢华讲究，样貌也异常地出众，直是万千少女的爱慕对象。付圣谕仔细看了眼手里的纸条，随后微微笑，凑近话筒，口齿清晰地念道：“第47届两岸四地建筑设计大奖建筑类别奖项之商业办公大楼奖的铜奖获得者是——由奥意建筑工程设计有限公司主导并设计的蛇口沿山路宝耀片区工程，有请负责此项目的主设计师张志扬上台领奖。”

    在连绵不绝的掌声中，位年轻的男性设计师从隔壁桌上起身，谦虚地朝四方各鞠躬，然后他走出座位，迈着端正的步伐走上舞台。广播中适时响起个悦耳的女声：“本项目位于蛇口沿山路工业片区，是‘蛇口网谷’互联网基地项目的重要组成部分。完美诠释出视觉性和空间整体性，通过新的城市肌理来为蛇口注入新的活力，诠释了‘蛇口网谷’的意义。”

    张志扬在舞台中央，下面片镁光灯闪烁不停，张志扬肆意地享受这扑面而来的荣誉，名领导在礼仪小姐的带领下走向张志扬，向对方颁发奖杯和证书，又跟他握了握手，短暂地拥抱合影后回到台下，张志扬则在原地发表获奖感言。

    紧随而来的便是宣布银奖获得者，付圣谕款款回到台中，对着话筒，字句地念出手中名单，常钦把耳朵张到了极限，他又期待，又害怕听到自己的名字。

    “第47届两岸四地建筑设计大奖建筑类别奖项之商业办公大楼奖的银奖获得者是——”付圣谕调皮地顿了顿，在观众片哄笑和催促声中，笑逐颜开地宣布道，“由gensler建筑公司设计的上海中心大厦项目。”

    此奖项出，现场片哗然，gensler公司的参赛项目直被视为常钦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他们今年的参赛项目既繁复又新颖，看就是有备而来。可没想到的是，对方费尽心机想要拿下头名，却意外地与金奖失之交臂。

    常钦长舒口气，心跳乱地离谱，他不断做深呼吸，四肢却控制不住地抖得厉害，突然，手背被只柔软的掌心覆上，他转过头，对上肖露安抚的眼神，感受到手背上的五指攥得越来越紧，常钦勉强挤出个附和的笑容，却没精力把手抽出。

    “上海中心大厦根据系列风洞测试而设计成流线扭曲的形态，以减少台风期间高达24%的风荷载。该建筑共121层，竖向分为9个区域，包括底层商业、中间段的办公室以及顶部的酒店、文化设施及观景平台。”银奖获得设计师在介绍声中从容地走上台，从颁奖领导手中接过奖杯和证书，在亮如闪电的镁光灯中向台下的观众挥手致意。

    两个重头奖过后，终于迎来今晚的重中之重：商业办公大楼奖金奖。现场的气氛突然变得凝重，常钦只觉得自己全身都降到了冰点，似乎呼出口气就能瞬间凝成串冰柱，交头接耳的议论声极有默契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这最重要的奖项，究竟会花落谁家。

    帅气的付圣谕设计师再次回到舞台中央，在宣布获奖项目之前，他简单描述了去年此时，自己坐在台下，忐忑等待宣布结果的心情，说话间，他的视线有意无意地在常钦身上停留了片刻，之后，他调整好情绪，凑近话筒看着手中的纸条念道：“第47届两岸四地建筑设计大奖建筑类别奖项之商业办公大楼奖的金奖获得者是——”

    渲染悬念的背景音紧随而起，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