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五通 作者:童子

    答，七八个脚步声已到门外，问看门的两个：“灯怎么熄了？”

    看门的答：“人在里头，只是吹了灯。”

    为首的鬼已经把手搭上门扇，从漆黑的屋里甚至能看到他胳膊的剪影，桑莲城和鞠十九惊恐地瞪着房门，姓青的小声说：“看见井口你们就跳。”

    只见他手抓住墙根处的地席边缘，两只圆眼在黑暗中微微发出金光，不像人类，倒像只什么动物。屋门被从外推开，持刀小吏刚踏进来，他就高高跳起，地席被他拽着提到 半空，连带着桑莲城他们也向空中滑去。

    第个发现不对劲儿的是花七相公，他指着脚下：“地、地面！”

    桑莲城定睛看，姓青的拽着的哪是地席，而是整个地平面，他居然把空间卷起来了！

    他们四个还是在地板上，只是这个地板已经被高高卷起，斜插向半空，没来得及进门的群小吏眼看着他们大头朝下从头顶擦过，花七相公还趁机用扇子敲掉了其中个的帽子。

    桑莲城吓得不敢动弹，从他的角度看，自己并没有动，不知道怎么的那群鬼吏就大头朝下翻到头顶上去了。紧接着，屋外的小路也翻到头上，路上的石子、松树、甚至飞鸟，都像是另个世界的邻居，鞠十九兴奋得打起口哨，姓青的在前头喊：“后边！”

    随着空间卷曲，为首的鬼吏也翻转到空中，他先是愣，很快便反应过来向四人扑去，这时花七相公喊了声：“井！”

    由于地面翻转，本来在百步外的井口现在已经到了头顶上，姓青的说：“快跳！”

    桑莲城使劲儿往上跳起，用飞鸟的眼看，他是大头朝下掉进井里的，随后花七相公和鞠十九也跟着跳进去，姓青的断后，鬼吏只从他身上扯下了小截裙裾。

    井水冰凉刺骨，井壁也很窄，黑幽幽的深不见底，桑莲城这时才意识到，他们跳井了！这无异于是从条死路走上了另条死路，也许在鬼的井里活活憋死，还不如在阴间做个鬼吏来得快活，他赶忙回头，先看到的是井头的月亮，又圆又大，花七相公在青蓝的月光下扑水，姓青的在他身后，两只眼睛闪闪发光，游动的样子像条大蛇。

    桑莲城开始往回游，游到花七身边，要拉着他起上去，花七挣开他，扳着他肩膀让他往下看，他回头才发现，脚下的水域不知何时变得广阔没有边际，头上也有暖暖的白光透过水波照射下来。姓青的游到身边，他的发髻早被大水冲开，此时头长发荡漾在身后，眼里的冰雪仿佛被波光融化，璀璨着，蕴藉着，像是要把人的魂魄吸进去。

    花七相公看呆了，先是盯着他微张的湿润嘴唇，又盯着他紧裹在身上的衣袍，被姓青的发现，拳头揍在腮帮子上。

    桑莲城赶紧移开目光，反身往水面游，花七相公捂着腮帮子跟上，三人先后探出水，大口呼吸着略带咸味的空气。待他们喘定了往四周看，黑水接天，目光所及无处陆地，桑莲城掬把水入口：“咸的！竟然通到海上来了！”

    花七相公拿那柄湿扇子指着姓青的：“你说你，就看你两眼，至于动手吗！”

    桑莲城突然说：“鞠十九呢？”

    他们这才想起鞠十九来，姓青的立刻钻进水里去找，花七和桑莲城扯着嗓子朝各个方向呼喊，忽然，身边冒出来个熟悉的声音：“我在啊。”

    花七吓了跳：“你在哪儿呢？”

    “我就在你边上啊。”

    花七颇不耐烦：“别闹！快出来，刚才你跑哪儿去了？”

    “我直都在啊，咱们先是往下游，然后你色迷迷地盯着那姓青的，让他给揍……”

    花七用力拍打水面，不让他把话说完，倒把姓青的从水里给拍出来了，他抹脸：“远近都找了，没有。”

    花七说：“他就在我们边上。”

    姓青的愣了，桑莲城缓缓问：“你俩看见他了吗？”

    两人对视眼，摇了摇头，花七身边猛然爆出声大喊：“啊——！”

    大伙问：“怎么了！”

    鞠十九惊惶地说：“我看不见自己的手！”

    桑莲城和姓青的不约而同往声音的方向摸去，两只冰凉的手不小心碰到起，桑莲城像被火烫了样把手缩回来，偷偷往耳上摸，耳朵尖火辣辣的。姓青的奇怪地看他眼，找到鞠十九的头，从头摸到脚：“人在，就是看不见。”

    鞠十九绝望地喊：“怎么会这样！”

    花七相公说：“可能你被地官的墨泼了身，像被张网子套住，只跑出来了部分。”

    桑莲城说：“都在就好，眼下我们去哪儿？”

    天空中忽然响起阵鸟鸣，三人抬头看，只见大群朱红色长腿鸟遮天蔽日飞过去，花七说：“这么，得有上万只。”

    姓青的眼神动：“朝鸟飞的方向，游！”

    花七应声游出去，姓青的刚要划水，被桑莲城拽住了胳膊。

    被那双圆眼睛看，桑莲城立刻害羞地松了手，扭扭捏捏地说：“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越说声音越小，姓青的心想这人怪怪的，以后得离他远点，脸上面无表情道：“青十三郎。”

    “我……我叫桑莲城。”

    “莲花满城嘛，”姓青的边游走边说：“你不是说过了。”

    桑莲城红着脸跟上他，只听身后看不见的地方有人在嘀咕：“爹、娘、大舅、大舅妈、二舅、二舅妈、三叔、四姨、九奶奶，还有来福和旺财……你们再也看不见十九了！”

    第5章 罗刹海市

    红色的鸟群像被火烧起的云彩，卷着猎猎风声，遮得太阳暗淡无光，大海上越来越的船只追着鸟群的脚步，同往个方向行驶。桑莲城他们夹在这些货船之间，被海水推得起伏不定，花七问青十三郎：“这么船起出现，前头是什么地方？”

    青十三郎答：“罗刹海市。”

    桑莲城头雾水：“海市蜃楼的海市？”

    青十三郎说：“传说是罗刹人开的海市，三十年才开次，次只开市天，人、神、魔、鬼都来互市，朱鸟盘旋就是开市的日子。”

    鞠十九问：“这儿离家远？”

    青十三郎叹口气：“不知道。”

    果然如他所说，没游久前头就出现了座百仞高的的城池，巍然矗立在大海中央，远远看去，城里兼有飞石瀑布、亭台楼阁，路两旁酒旗招展，四处桃花盛开。他们三人狼狈地爬上海滩，花七相公指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