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记事 作者:楚阿辞

    嘻嘻地对着苏文泽说：“美人……你叫何名？”

    “苏文泽。”口气甚是无奈。

    苏文若点头，随之打了个酒嗝，便不再胡言乱语了。

    彼时，他扶着他走过了街头巷尾，扶着他回至了苏府，回至了他的房中，随后，他为他褪下了鞋褪下了外衣，为他盖好被褥后，本想转身离去时，却被苏文若拉住了手。

    “白姑娘……”苏文若轻轻唤道，他脸上带笑，那是苏文泽做梦也想梦见的温柔笑意。

    “我不是她，我是文泽。”苏文泽道。

    “哦，文泽。”苏文若闻言，而后缓缓松开了手，便连笑意也敛了几分。

    苏文泽勉强笑，转过脸去，便已拂袖离去。

    负手步出房外，抬首望天时，唯有孤月轮，明明近在咫尺，却远如天边，明明看似轻易得到，却又宛若水中捞月。

    他舍不得伤害他，却被他步步迫得无了法子，他想有日将他囚起来，将他留在自己的身边，便是辈子！

    可他知道，文若会恨他，恨得入骨。

    只是……

    文若，这生谁恨我都可以，唯独你不要恨我。

    这是他所望的。

    第十章

    苏文若近日以来直躲避着苏文泽。

    只是因他曾许下诺说定要去考来年的乡试，所以姜夫人常让苏文泽去找苏文若同背诗写字。哪知每次到苏文若的院中，便有小厮守在门前，以千百个籍口拦住苏文泽，苏文泽心知那人已不想理睬自己，他也无了留下的理由，随后的日子，也没有再来。

    苏文若的生活依旧，除了饮酒寻乐，除了赌钱听曲，便没别的事做了。他依旧是那个风流任性的苏家大公子，什么诗词什么书画什么箭术，他早已忘记了，眼下唯有寻欢作乐方是他想的。

    只是他不知道，每夜回府时，总有抹皓白如雪的身影立在座假山之后，偷偷地看着他。

    然直至有日夜晚，姜夫人于苏府散步时，便见到正躲在假山之后的苏文泽。

    “娘。”苏文泽唤道。

    “文泽，为何如此晚了，你还不回房休息？”姜夫人温柔问道。

    “只想出来闲逛下罢了。”苏文泽道。

    “哦，原是如此。这入秋之后的夜，风自然大了些，你可要添衣保暖。”说着，姜夫人便上前几步，伸手为他理好衣裳。

    苏文泽心下暖，随后微微笑回道：“好。”

    “对了，文泽，为何近来没有见你与文若同看书了？”姜夫人忽想起事来，随后问道。

    此话出，只让苏文泽心下泛起微微的哀伤。他面上虽是淡漠平静如常，可心下早已不止泛起次复次的哀伤与苦涩之意。

    良久，他方才应道：“嗯。”

    “那是为何？”姜夫人追问道。

    “没什么，是文泽不才，不懂教书罢了。”苏文泽淡然道。

    姜夫人闻言，而后摇了摇头，轻轻叹道：“文泽，若是文若能及你的半，那该好……”

    然此话出，却是片沉寂。

    夜凉如水，月明星稀。

    风起时，秋风透骨，姜夫人自然受不住这般凉风，与苏文泽别后，便回房歇息去了。只是在她还未走远时，便听到句：“只是，我宁可他再笨些啊……”

    ……

    时间晃，便到中秋佳节。彼日夜里，苏府上下喜聚堂，而苏文若今日也难得不出外，于是苏老爷便让文若、文泽二人坐在起，只是苏文若却特意将椅子搬远些许，看便知他是特地躲远苏文泽。

    苏文泽没有在意，只是时而会看向身旁的苏文若罢了，而苏青也坐在苏文泽的身旁，她放下筷子后，便挽着苏文泽的手臂，与他有搭没搭地闲聊。只是苏文泽略有些心不在焉，不论苏青说什么，他也只是颔首胡乱应声“嗯”。

    用过饭后，便至院里赏月。后来苏青自房中取出盏灯笼，那盏灯笼是苏青亲手做的。那是盏红彤彤的兔子灯笼，看去可爱喜庆得很，这盏灯笼花了苏青不少时间做的，她是想做来送给父亲的，所以将灯内燃烛后，便把那盏红彤彤的灯笼送给了父亲，那时苏府里头片欢声笑语，自是热闹得很。

    只是苏文若此时想安静些。所以他趁着无人在意之时，便悄然离开了，他虽是不知道自己该要去哪儿，只是心里想寻得道清净的地方便够了。

    所以，他回去了房中。燃烛后，他便坐于书案之前，抬首赏着天边的那轮圆月，月色如水，夜色朦胧，秋风悠过，拂来浅浅花香。

    今夜安静得很，似乎连风也变得轻了许。他趴在书卷上，鼻尖嗅有淡淡的墨香，忽的，他发觉自己已然很久没有看过这堆书了。

    “吱呀——”房门忽被人推开。

    苏文若怔了怔，而后直起身来，回首看，竟是苏文泽！

    刹那间，他只觉尴尬至极。便是当着诸人面前出丑，也没有现下如此尴尬。

    那日那人说的话，顿时间全想起来了，还有那人对自己所做之事，还有那些荒唐之言……此时竟是全记起来了。

    “你来做什么？”苏文若蹙眉道。

    “哥，我是想同你起赏月。”说着，他便提出盏兔子灯笼来，那盏灯笼与苏青的相似得很，只是手艺倒是与苏青差了许，“这盏灯笼，是青儿教我做的，虽是难看了些，可我也望你能喜欢……所以大哥，你收下好不好？”

    “出去，我不要。”苏文若别脸冷道。

    “哥……”

    “出去！”苏文若不容他再说别的，他此时只想他离自己远远的，越远越好。

    那人不再说话，也迟迟没有动作，苏文若虽是疑惑，可如何也不愿转脸看他。

    良久，他说：“大哥，就陪我最后次好不好？”

    苏文若愣了愣，似乎没听懂苏文泽所说何意。

    “我别无所求，只求你此生能过得如意。我知你厌恶我，所以我想离开京城，去别的地方。”

    苏文若不语。只是忽的想起很久之前与他相处时的日子，那些日子过得平淡似水，可回忆起时却甚为想念。

    岁月似水静静流逝，四季轮转，又是少花落花开，又是少情愁爱恨，他守了他很久，也喜欢了他很久……回想起昔年的某日，桃花帘中少年笑，便害他倾尽了生的相思。又是谁说苏家大公子笨的？不过清浅笑，便害他付尽了真心倾尽了生。

    苏文泽不由自嘲笑，年来的喜欢，到他的面前时，不过成了番笑话。离开此地，或许是他今生做得最对的选择。

    后来，苏文若终是答应了他，他们二人便同步出了房外。

    八月秋，桂花开正盛，正是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那时星辉点点，桂花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