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中之花 作者:熔绯

    没有答话，把啤酒放好后面无表情地看了那人眼，居然是他去救黎顾那天酒吧里的黄毛。

    他不想和这帮流氓纠缠，转身就要走，却听到邵扬重重地拍了下桌子:“你怎么当服务员的？我叫你过来开酒你他妈是聋了吗？”

    宣澜背影震，明白自己今时不同往日，已经失了庇护，只能走到邵扬身边，拿开瓶器开了瓶啤酒。

    “倒上。”邵扬眯起眼睛，玩味地看着他，指了指自己眼前的酒杯。

    宣澜面对着邵扬依然紧张，手指颤不小心把几滴酒洒在了桌子上，心里慌，连忙拿过纸巾来擦拭。

    手指伸到邵扬身前却被邵扬把摁住。

    “怎么到这儿来打工了？齐肃玩儿够你啦？”邵扬起身，毫不嫌弃地凑近宣澜，像是情人见的低语似的在宣澜的耳边轻声说。

    宣澜骤然被他碰到却像触了电似的狠狠地推开了他！

    邵扬从未料到他敢反抗，冷不丁地被他推了个趔趄，早有手下在同瞬间卒起制住了宣澜。

    宣澜双手被反剪到背后，头发被揪住被迫扬起头来与邵扬对视。邵扬心下有些愠怒，冷笑着拍了拍宣澜的脸:“瞧瞧，都累成这样了还这么好看，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他像是真的认真想了想:“蓬头垢面不掩天姿国色。”

    桌上其余的小流氓都带着恶意笑了起来，笑声稀稀拉拉的，十分难听。

    宣澜直苍白的面色浮出丝红晕，像是被这毫不掩饰的恶意刺激到了似的，剧烈挣扎起来，无奈身后那人手劲极大，宣澜动弹不得，反而被邵扬捏住了下巴：“怎么长这么好看还被人家丢出来了呢？”

    邵扬靠得极近，宣澜不想看他的脸，闭上了眼睛，沉声道：“放开我。”

    这桌的动静闹得挺大，蓝老板忍不住出来查看，见到邵扬行人不像是好惹的却怯了胆，不敢上前了。

    邵扬挥挥手，示意手下将宣澜放开，宣澜喘了口气，睁开眼睛直直地看向挡在他身前的邵扬：“劳驾让下，我要工作了。”

    他抬脚就要走，却被邵扬拽住，拉到了边，邵扬回头吩咐了句，示意小弟们先走，顷刻之间便只剩下宣澜和他——哦还有远处观望的蓝老板。

    蓝老板眼看小流氓都走了，也不敢拦，见只剩下邵扬个人，便大着胆子过去了：“这位先生，您这桌刚刚的账……还没有付呢。”

    邵扬点上支烟，指了指宣澜对蓝老板说：“找他要。”

    “这……”蓝老板不解其意，但是邵扬看上去也不是个好惹的，他只能把矛头对准了宣澜，对着宣澜的时候却换上了另幅面孔：“宣澜，怎么回事？！”

    宣澜百口莫辩简直不知道邵扬要干什么，没等他开口解释，邵扬吸了口烟，对蓝老板说：“这位之前欠了我钱，个人跑过来了，我今天来这儿就是要债的，账让他结好了。”

    “我没有——”宣澜登时涨红了脸，他怎么能料到邵扬竟然下作到这个地步，而且他现在这个样子，哪里像有钱给他付账的样子？

    “不如这样吧。”邵扬从钱夹里抽出沓钱放在蓝老板手里，“账我替他结了，这个人你也不能留了，免得他又跑了，我到哪里要账？”

    蓝老板心里清楚宣澜恐怕是得罪了这位，但是这位面相上看着实在是脸暴戾，不像个好惹的，再加上他放在自己手里的钱实在是很厚，远超过了刚刚他们行人的消费，思来想去自己也只不过损失了个杂工而已。

    杂工嘛，很好找的，犯不着为了个杂工去得罪这么个来路不明的凶神。

    于是蓝老板清了清嗓子，道：“宣澜啊，我平时看着你挺老实的，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既然你欠了债，就不应该跑嘛。我们这个小店也盛不下你这尊大佛了，你另谋高就吧。”

    他像是很好心似的抽出两张钞票，动作潇洒不凡地甩了出来：“这个月你没干完，钱不能结，我心肠好，给你点，你赶紧走吧。”

    切发生得太快，宣澜简直有些不可置信，他还想说些什么，然而蓝老板飞也似的转身回去收摊了，那两张钞票宣澜没接住，掉在了地上。

    宣澜深深地看了邵扬眼，邵扬即使是在大排档上，也是副英俊潇洒的模样，抽着烟的样子几乎带了几分风流倜傥的意味。

    这样个人……为什么……

    宣澜蹲了下去，想捡起那两张钞票，捡了张却发现另张被邵扬踩着了。

    他立刻了起来，解下自己腰间那条滑稽的围裙，转身就要走，却被邵扬把拉住：“现在你肯跟我说话了？”

    宣澜自然是不肯的。

    邵扬移开脚，那钱骤然被风刮，眼看就要被吹跑了，宣澜下意识地又抓住了那张钱，塞进口袋里。

    邵扬笑了下：“从前可没发现你这么爱钱。”

    他这幅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宣澜看了觉得十分恶心，又无法挣开他，只能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

    “我……”邵扬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能说什么呢？他能说是他千辛万苦打听到了宣澜在这里上学，故意来找他的麻烦的吗？

    然而还没到学校，却先在学校附近的大排档上看到了宣澜。

    他看到这么狼狈的宣澜，忽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宣澜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故意戏弄自己，甩了他的手，过去走到学校附近的台阶上坐下。

    这会儿时间已经晚了，回去宿舍也关门了，他本来可以在店里凑合夜，然而十分钟之前他已经失去了这份工作，得到了两百块钱。

    夜凉如水，他穿着单衣坐在冰冷的台阶上，忍不住抱紧了膝盖，像只鸵鸟似的把头埋在了膝盖里。

    邵扬愣了下，连忙追了过去，也有样学样地坐在他身边，等了会儿还是忍不住开口:“到底怎么了？你真的被赶出来了？”

    宣澜不想和他说话，换了个方向坐，把背影留给他。

    邵扬也很有耐心地换了个位置坐。

    宣澜没有办法，只能抬起头来，邵扬以为他是哭了，谁知道抬起头来脸上滴眼泪都没有。

    “要不你跟我回去吧？”邵扬想了想，难得地放柔了语气，“我把其他人都撵走了，就咱们俩，我们好好过日子，我定好好对你。”

    “我以前干的那些事……是挺混蛋的，你别放在心上。”邵扬甚至凑过去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外地感受到了彻骨的凉意，于是连忙脱下自己的风衣外套披在了宣澜身上。

    邵扬觉得自己真的是温柔体贴极了。

    你看，我说的话这么深情，还这么体贴入微……他心想这小子不跟我跟谁？已经没有人肯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