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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中之花 作者:熔绯
况端汤过来的是这么个清清朗朗的少年。
汤碗并不大,对于沈振平这样过惯了风餐露宿的人来说几乎三两下就解决了,宣澜吃饭喝汤的时候很安静,有些讶异地抬起头,问:“要不要再给您盛碗?”
沈振平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还有事,便起身告辞了。
沈振平能有什么事呢?齐肃上次交待他办的事已经天衣无缝地完成了,明日报上便会看到消息。他只是不愿和宣澜独处而已。
沈振平在齐肃身边年,也算见过了历任莺莺燕燕花花柳柳,他知道了齐肃的心思,固然觉得这件事很荒唐,然而也不能阻拦——齐肃这个人想干什么事的时候还没有不成功过的,他犯不着也没必要去触这个逆鳞。
这毕竟是齐肃自己的私事。
他年轻时见过那位舒小姐,确实是绝色,他能理解齐肃,却不认同他为了个女人要放弃整个家业的做法,但如今齐肃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处处受制于人的二少爷,他想喜欢谁,难道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作者有话要说: 开了辆三轮车,希望不被和谐。第次写这种肉渣,太难了,以前看人家飙车总觉得应该很容易,自己写了才知道真他妈难啊,中间有两段是我舍友帮忙的……这个老司机自告奋勇地要帮我开车,结果写了两句就跑了啊!
☆、尊重
宣澜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齐肃回来,只能自己睡了,翌日早晨有人送来了例行的早餐和报纸,宣澜边吃早餐边随手打开报纸,头头条赫然是昨天在某酒店发生的水晶灯坠落事件。
这件事极为骇人听闻而且耸动,顷刻间便传遍了全城。报纸上没说受害者的姓名,只说了两死三伤,警方来勘察过现场,确定是事故,吊灯本来在安装的时候就有安全隐患,但直被酒店负责人遮掩,如今出了这么大事故,负责人自然难辞其咎。
宣澜看到报纸上写其中名死者为“邵某”,心中剧烈地跳了下,然而并不能确定,这时刚好齐肃推门进来了,看到宣澜在边吃饭边看报纸,便说:“先吃饭,别光看报纸。”
宣澜犹豫了下,终于还是把报纸那页举起了给齐肃看,问:“是他么?”
齐肃接过报纸看了眼,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宣澜此刻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感受,理论上他应该感觉到痛快和高兴,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蓦然间心底却平白空落落的,像是缺失了块什么。
他的头低了下去,没有说话。
齐肃没有走近,只是隔着桌子远远地看着他:“怎么?这不是你的愿望吗?”
“不……我只是觉得,”宣澜有些难以启齿,“我觉得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我了。”
他摊开手掌仔仔细细地审视着自己的这双手,这双手并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掌心因为前段时间的劳作有层薄茧。但是手背有几个针孔,能看出皮下淡青色的血管里。他像是能感受到血管里的血液在汩汩流动似的,忽然间握紧了双手,抬起头来看着齐肃:“我杀了人吗?”
齐肃没有说话,只是走近了点,握住那双手,轻轻地将他蜷曲的指节掰开,将他的手掌恢复成原来的形状,他将宣澜的手握在手里,像是某种郑重的礼节,然后才缓缓开口:“这不是杀人的手。那是场意外,谁都没有想到他会忽然去那家酒店,谁都没想到他们会在那里停下,谁都没有想到那盏灯开始就有问题。”
他看着宣澜的眼睛,语气很郑重:“确实是意外,你明白吗?”
他有双深灰色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有动人的魅力,不笑的时候便像片静湖,深邃得看不到底,有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力量。
宣澜看着这双眼睛像是着了魔似的,喃喃道:“确实是意外么?”
他没有再说话了,他只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难过。
那个折磨了他那么久、让他憎恶了那么久的人,就这么轻易地死掉了,猝不及防地,像当初折磨他的养父母样,在他的绝望到达顶点的时候,上天终于给了他线生机。
这就是所谓的绝处逢生吗?
他不知道,或许冥冥之中确实有种力量在庇护着他,但是他又想了,如果真有那种力量的话……为什么开始他要受到这么折磨呢?
他依然年轻,不算顶尖的聪明,只是读书比别人用功些,算不上什么特别的优点。他甚至还没有正经地谈过场恋爱、爱上过什么人,有些事情他现在不明白,以后也未必能明白得了。
他唯能做的就是回握住齐肃的手,低声道:“谢谢先生了。”
齐肃松开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没有说什么,只是把碗筷推到他的面前:“吃饭吧。”
饭吃好了,宣澜起来收拾了碗筷,便又成了个闲人,昨天准备的说辞忽然全忘光了,他在齐肃面前永远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还没等他想好怎么说,齐肃却先开口了:“住了这么长时间的院,也好的差不了。你收拾下,咱们回家吧。”
“回家?”
齐肃像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似的,觉得有些好笑:“你说呢?”
宣澜自然是不知道怎么说的,他能说什么呢?他能做什么呢?学校他是回不去了,家……那是他的家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他显而易见地踌躇了。他没有地方可以去。
齐肃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他微微地笑了下,什么都没有说,静静地等着宣澜自己的决断。
“我……我还是想上学。”他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开口,“我想读书,上次是我的不对,我不该那么说。”
“可以啊。”齐肃终于开口,“你当然要上学。”
宣澜忍不住笑了笑,他今天穿件厚厚的白衬衣,外边着件类似于制服式的黑色呢子短外套,领口开个扣子,依然还是副学生的模样。
他在医院足不出户地养了几天,整个人都白了号色,相较于之前的形销骨立,他现在才称得上是刚刚好。他五官深刻,有美好的线条,原本会显得有些倨傲而不近人情,然而他时常眉目带笑,让他整个人都柔和了不少,忍不住让人平白生出亲近之情。
齐肃看见他这副模样也忍不住笑了,牵了他的手,说:“先回家,我让谢翎再给你找间学校。”
“我不想回家……”
齐肃有些诧异:“为什么?”
“上次我直接这么走了,现在又回去……”他想起管家以前看着他的奇怪的眼神,“我住在您家里,实在是名不正言不顺……”
齐肃沉吟了下,他心里固然觉得宣澜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心思很可笑,为什么要在意不相干的人的看法?然而还是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