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中之花 作者:熔绯

    静地说完这段话，便扶着他的姐姐转身离开了，走到门边是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回头说了句：“对了，我和姐姐点了外卖，应该快到了，下来吃饭吧。”

    他离开的时候甚至贴心地帮他们带上了门，宣澜有些不知所措，小声地问：“怎么办？”

    齐肃倒是没怎么在意，拍拍他的背说：“不用在意，你去收拾下，会儿下去吃饭。”

    宣澜现在哪里有什么胃口吃饭，但他抬眼看齐肃并没有任何慌乱的意思，也没有反悔，便渐渐放心了。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他还是有些脸红，齐肃很坦然地过去替他擦了擦头发，拉着他的手要下楼。走到门边的时候宣澜忽然顿住了脚步：“您……您不会再反悔了吧？您喜欢我么？”

    “傻小子。”齐肃也停下脚步低下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下，“我当然喜欢你。别怕。”

    楼下已经收拾停当。

    餐桌上摆好了各色菜品和汤，都换了家里的碗筷餐具。黎顾和齐云嘉并肩坐在侧，主位留着给齐肃坐，宣澜在齐云嘉的对面坐下。

    齐云嘉应该是回屋卸过妆，现在是素颜状态，却也十分楚楚动人，她换了身米色的居家连衣裙，头发也重新梳好了，此刻已经收拾新看不出任何刚刚哭闹过的痕迹，完全就是个端庄大方的名门淑媛。

    坐在她身旁的黎顾也神色如常，看不出什么异样。

    “吃饭吧。”齐肃吩咐了句，“在家里不用这么拘束。”

    其余三人便像得了令似的开始吃饭，菜是热的，味道也是流，只是有少人尝出了味道就不得而知了。其实他们几个都并非什么严格恪守各种礼仪的世家子弟，齐肃向对齐云嘉宠爱有加，齐云嘉自己也算是活泼的性格，对这两个弟弟也爱说爱笑无拘无束，没回家之前的几天相处得也十分愉快，从来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然而回国后全家聚在起的第顿正式的晚餐却吃得气氛异常沉默，餐桌上弥漫着股尴尬地气氛。

    吃到中间的时候宣澜注意到桌上有份虾仁豆腐羹，他依稀记得齐云嘉很爱吃这个，没回家的时候就爱点，便伸手盛了碗放在齐云嘉面前。

    齐云嘉原本只是埋头吃摆在自己眼前的菜，看到双手伸到自己眼前才惊觉地抬起头来，她抬起头看了宣澜眼，宣澜这才注意到她虽然已经小心清理过可是仍然看得出眼圈有些红，她很小声地说了句：“谢谢弟弟。”声音有点嘶哑，像是哭过还没好。

    宣澜瞬间便不知所措了，齐肃也心疼这个唯的亲生女儿，伸手夹了筷子鱼肉放在齐云嘉的碟子里，温言道：“你最近累得有些瘦了，吃点儿。”

    齐云嘉对这个父亲就没有对弟弟这么耐心温柔了，她立刻就把筷子往旁边的筷枕上搁，了起来直接宣布：“我不吃了。我刚刚和弟弟商量过了，我们两个年纪比较大了，老在家里住着也不是办法，刚好我在外边买的公寓也装修好了，我们俩很快就搬出去住。”

    坐在她旁边的黎顾立刻惊了，那表情显然是“我们什么时候商量过这个”，他还没开口就在桌子底下被齐云嘉狠狠踩了脚示意他不许开口。

    齐肃皱了皱眉头：“你俩住块儿？”

    “不行吗？”齐云嘉反问。

    齐肃对自己这个闺女没脾气，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好好好我管不着。只是黎顾你就愿意直接住你姐姐家里？我在公司附近还有套公寓，要不你先住着？”

    黎顾原本没有打算搬出去，结果被他们父女两个唱和说得自己今天是非得出去不可了，他这趟回来原本就没带少东西，搬出去也容易，但他不愿意再受父亲的恩惠，便答：“不用了，我先跟姐姐住起，过段时间直接回去了。”

    齐云嘉哼了声，抓住黎顾的手拎包就走了，于是餐厅里又只剩下齐肃和宣澜二人了。

    听到了关门声，宣澜知道家里又没人了，偌大个宅子现在就剩他们两个了，齐肃神色如常，像是刚刚的闹剧从来不曾发生过样，伸手给宣澜夹了筷子菜：“吃菜，你刚刚都没怎么吃。”

    宣澜不敢有异议，低头默默吃完饭，主动起来收拾碗筷，从厨房出来后发现齐肃在客厅沙发上等着他，便走了过去。

    齐肃伸手，简洁明了地拍了拍身边的沙发：“来。”

    宣澜依言坐过去，齐肃伸手把他搂在怀里，问：“现在你想怎么办？还走吗？”

    宣澜没吭声，只是摇摇头。

    齐肃笑了下：“就知道你是虚张声势。”

    “那……姐姐他们怎么办？”他没直接提到黎顾，只说了姐姐。

    “不用担心，小姑娘闹脾气而已，过两天哄哄就好了，别怕。”齐肃拍拍他的脊背，示意他不必担心，忽然又想起什么地问，“你是不是跟黎顾说过什么？”

    宣澜没抬头，只低着头说了：“我……之前在加黎萨的时候，黎顾把我送到了他们个地下工事的房间里，虽然开始说是保护，但他好像不打算放我出来了……我们吵了场，但我后来劝了劝他，又说了些好话，他最后还是放我出去了。出去之前他问我出去后怎么办，我说你愿意跟我起回伦敦吗，他说好。然后就……”然后就碰到你了，就起回国了。

    后来的话他没说，齐肃也明白，他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宣澜问：“那您想怎么办？”

    “你不用操心这个，你操心这个不如操心操心你今后怎么办，你留在国内当医生吗？国内不比你以前在国外那种私立医院清闲，你可要想好了。”他笑了下，“不如你留下来给我当家庭医生好了，刚好以前那个年纪大了快退休了，怎么样？”

    他低头看着宣澜，宣澜穿着身黑色的衬衣，妥帖的裁剪勾勒出修身的线条，衬托得他越发显得皮肤白皙。这孩子生得真是好看，眉眼无不精致，整个人像是朵稚嫩的花，永远都长不大，只适合被呈在花瓶里把玩。

    但是养着也不费事，他年轻，听话，又乖巧。最重要的是，他爱他。

    那就养着吧，左右也花不了少钱。他漫不经心地想着，低头在宣澜的耳边亲了下:“不着急着工作也行，过几天我带你出去到处玩玩，咱们这么年没见了……”

    宣澜没说话，只是抓紧了他的衣襟:“先生？”

    “嗯？”

    “没什么，我就是想这么叫您下。”

    宣澜又想了想，抬起头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下:“我爱你，直以来。”

    齐肃忽然沉默了，他垂下眼帘，像是在思索什么。过了许久，他终于对宣澜微笑了下，回吻住他，低声说:“……我也爱你。”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