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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者 作者:二冬
早知道真相的陆雨,听到这声,也不禁红了眼眶。
悲嚎持续着,偌大的雨声也掩盖不住,仿佛要撕裂整个暴雨的雨幕,电闪雷鸣间,屋外世界亮如白昼!
梁靖蹲在门口的垃圾堆旁,整个人顷刻便湿透了,高大的人缩成团,身体的每个角落乃至每根神经都尖锐地像刀割。很难形容他真正的感受,因为在外人看来,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瞬间就变成了个宛如溺水的疯子。
哀嚎转而成为小声的呜咽,却发不出来,被软棉花似地塞在胸腔中,发出呼噜呼噜恐怖的声响,如同台破旧的风箱。
梁靖双手抱头,狠狠揪住自己的头发,无数次觉得自己是要死了,却还没有死,那些该死的画面——那些这些日直刻意回避封锁的,曾经与祝福过去的画面,终于随着祝福最后那句我爱你,像开了闸的河坝,滔滔不绝地融入他的脑海,塞满他的心头!
他把他的祝福弄丢了,他亲手让那些最好的画面全都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
直以来压抑着的,惶惶不安,害怕,以及不肯承认的悔意,终于像洪水猛兽样淹没了梁靖。
再也没有了。
永远永远,都不会有了吗?
而这都不算所有。
梁靖想起祝福的笑,仿佛看到他拿着笔犹豫,鼻尖在纸面上晕开个墨点,然后祝福缓慢而坚定地写,个字个字地写:“我很害怕,但是我爱他。”
梁靖哭得像个孩子,像个全世界的痛苦背在身上的孩子。
很难想象,这样的祝福,在面对着楚思楠那些恶毒狠绝的话时,心里会是怎么想。他的身体,他的意识,他的切,本来就是属于他的啊。
而直到梁靖那句话——最后刀插下,祝福终于被剥夺了切。
恍惚间,梁靖听到了脚步,他哭得心肺俱裂,却看到祝福的母亲呆呆地在门口,扶着门框,隔着段距离就这么看着梁靖。
梁靖挣扎着,摔了三四次,终于晃晃悠悠地起来。他步步走到祝福母亲的面前,生生地直接跪了下去。力道之大,几乎把膝头磕碎!
“对不起……”他说,他已经看不清眼前是什么了,他又头狠狠地磕下去,阵阵痛,“对不起……”
梁靖以头抢地,磕得太狠,只觉得眼前黑,耳边恍惚听到老人的惊叫和陆雨的呼声,在片冰凉的海水里,彻底失去了意识。
黑暗里,梦里的片段循环播放着。
祝福挣开他的手,猛地跑出去,回头摆了摆手说:“再见啦!”
梁靖不管不顾地大声喊祝福的名字,不断追着他,然后祝福又回到了他身边,然后又是挣开他的手,往前跑去,说,再见啦。
只是不断不断循环地播放着。
梁靖不知道自己追了少遍,有双手牵住了他的,那是另个祝福的口吻和腔调:“梁靖,走了。”
梁靖把挥开身后人的手,狠狠掐住他的脖子:“是你……”
“不是我。”成年的祝福微笑着看着他,也不挣扎,任由点点窒息,“是你亲手屠杀了他。”
祝福失踪了。
梁靖回到家时,人已经不见了。自从祝福的第二人格占据身体之后,很晚回来已经是家常便饭,梁靖早就习惯了。
但是这次不样,祝福的衣服还有喜欢的鞋,简单的日常用品,全都不见了。宽敞的屋子里,就像强行抽离了属于他的气息。
梁靖有些慌了。
那天之后,他头上受伤,又因为淋雨发了高烧,精神萎靡且情绪不稳定,在医院住了三四天才出院。那时候他给祝福打电话,就已经没人接了,现在心急火燎赶回来看,人是真没了,当下心里就很没底。
他不知道祝福去了哪里,又为什么联系不上,他在回来之前设想过很种怎么面对这个祝福的情况,但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境况。
祝福不会无缘无故说走就走,除非只有个可能,他已经知道了梁靖得到了所有真相,所以选择在没见到梁靖之前就离开了。
夜晚的灯光昏暗,梁靖有些迷茫,在房间的中央,耳鸣阵阵响起。他觉得很冷,也很空,就好像胸口破了个洞,有什么东西在源源不断地流失。
那天晚上,梁靖抽了很烟,点睡意也没有。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他脚下的烟头地。
他忽然发现,比起面对这个祝福的种种态度,比如痛恨他的欺骗,他的狡诈,很倔,种种,他还是无法接受祝福整个人消失。如果说之前究竟是被谁吸引着,他不知道,那么现在他真正不能离开谁,梁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梁靖开始到处找祝福,他知道这和那身体里究竟是谁无关,而是如果连身体都不在了,恐怕就真的连个念想都没有。
哪怕找到祝福,也找不回祝福,也要把人绑着,扣着,压着,辈子留着。
可没有人知道祝福在哪。
楚思楠也失去了联系。
他整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样,就连那家小诊所,现在也挂上了小小卖部的牌子,消失得干二净。
梁靖心里有个似是而非的念头,好像摸到了点边。如果说开始他就认为楚思楠是偏向于他的,是因为楚思楠和他起隐瞒祝福这行为,让他产生了这样的错觉。可是现在看来,楚思楠真正偏向的人,是祝福。
那么整件事情就不仅仅是他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很有可能是楚思楠早就和祝福的第二人格有过交流沟通,然后起瞒过了梁靖。
其实自己才是那个被欺骗的人。
但现在不论他恨谁,怪谁,切都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梁靖也给陆雨打电话,陆雨也只是冷笑了声,问:“知道了那些之后,你还要找他吗?现在他的切,跟你有关系吗?”
梁靖下就明白陆雨恐怕已经私下找过祝福了,所以祝福知道,梁靖已经知道了切。
他忍住想杀人的冲动和怒火,深吸口气平复了情绪:“告诉我,他在哪?”
“这和你有关系吗?”陆雨依旧是冷漠的口吻,“就算你找到他又能怎么样?他已经不是祝福了,你能找回的也只是副躯壳而已。”
陆雨的话深深刺痛了梁靖心底鲜血淋漓的伤口,他像被人翻开伤口不断触动的野兽样,茫然而恐惧地味发泄自己的不安和痛苦,他在电话那边吼了陆雨很久,情绪几乎失控,也说了很很难听的话。
陆雨当然知道自己是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