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蝉噤声 作者:偶然记得

    大家伙纷纷对他指指点点，竟然没有个肯帮助这少爷说句话的。

    父亲过世，长门长子竟然连炷香都不能上，昱昇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听，闹了气又饿又累，傍晚的时候，赵姨娘叫人把他的行李铺盖全都包好了扔出来，放出话来，老爷子过世之前把宅门给了昱翱，留话说再不叫昱昇登昱家的门，阿满也跟着块撵出来，他抱着行李呆呆傻傻地跟在昱昇后面不知所措。

    昱昇夜之间，失去了两个最亲近的人，他心里身上都痛的厉害，坐在门口傻傻地问阿满：“你听见了？爸爸真是这么说的？”

    阿满低着头：“我不知道，但是姑奶奶在房里的，老爷走了之后，姑奶奶就回了婆家，连守岁都没有回来。”

    昱愔对这个弟弟失望透顶，昱昇去找她，她不肯也不愿再看昱昇眼，昱昇找黎漠不成，心里原本就心如死灰，如今真的变成了个孤家寡人，他纨绔惯了，夜之间落魄到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日子甚是难捱，昔日的狐朋狗友不是跟他断了联系就是跟他的境遇不相上下，他身上带着伤，心里带着恨，手中只有黎漠给的银票和分家分到的个铺盖卷。

    往日的琉璃厂，东安市场，迎接他的再也不是张张谄媚的笑脸，这些人似乎夜之间都变了脸色，他们带着讥笑请安说：“恭喜昱少爷晋升昱老爷，自立门户了，这回想干嘛就能干嘛了！”

    昱昇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干脆把行李铺盖类的都典当出去，暂时租住在个小杂院里，他倒是想继续放印子，但是没有本钱，出去劳作又什么都不会，况且周遭都是熟人，只会丢尽脸面。

    阿满是没用，卖力气都没有人肯要，之前跟昱昇起出入戏园子的个票友倒是建议昱昇趁着阿满年少让他卖屁股，跟李广德之辈样干那种拉皮条的买卖，好歹落点钱，昱昇虽然罄竹难书，却也人性尚在，不肯这样做，眼看要朝不保夕，昱昇不得不兑出去那张黎漠给的银票，他拿了钱，决定离开北京。

    昱昇原本以为自己要记恨黎漠辈子，谁知道饿了两顿之后，那恨意就跟着骨气样没有了。他想黎漠，又觉得自己似乎没有脸面去见黎漠，他最不愿的就是让黎漠知道自己落魄，再者黎漠既然带着赵月朗和李锦添，保不齐其中哪个就是他的相好，自己去了不是自取其辱么？

    昱昇去过的地方不，除了天津就是上海，阿满倒是愿意回到上海去，昱昇想了想，自己少也是会点洋文的，去上海谋个写字翻译的差事也是好的，于是把银子换做车票，路往上海去了。

    上海跟昱昇称得上有交情的人，就是李广德了。昱昇初来乍到，又记得李广德当初说过的客套话，于是带着阿满去找李广德暂时安顿。

    上次偶遇，昱昇还是个出手阔绰的大少爷，李广德之辈自然笑脸相迎，这次去投奔，李广德面上没有动声色，却起了龌龊的心思。他早就惦记昱昇的容貌，儿时冒犯被昱昇棍子捅穿了下巴，这份仇恨全都化成了对昱昇身子的执着，心怀不轨的收留了他。

    昱昇寄人篱下，日子并不算好过，他原本指望去教堂找个工作，谁知道那洋人的教堂在他回北京的时候让人砸了，自身都难保，哪里还管得了他。

    开始，李广德认准昱昇如今落魄，定是好哄骗的，好言相劝，对他又是发誓又是诅咒地表明自己痴情，上赶着想要跟他相好场，谁知道那昱昇竟然是拧种个，软硬不吃，死活不从。

    李广德哪里肯做赔本的买卖，他先是把阿满支走，又给昱昇下了春药想逼他就范，昱昇也是风月场所滚过的，拿鼻子闻就知道李广德这厮的打算，不由得想起当年他给黎漠下药的嘴脸，又碍于这几日人家的照拂，不好翻脸，干脆起身子打算带着阿满拂袖而去。

    李广德到嘴边的块肥肉怎么甘心不吃下去？干脆用了强，昱昇到底也是学过功夫的人，李广德并不是他的对手，昱昇个反手把他钳制在桌子上，李广德变了脸色，大叫着让棍子进来帮忙。

    所谓的棍子，是用来调教不听话的妓女的，相当于打手，个个魁梧的很，昱昇同他们动手渐渐失了上风，被逼退到墙角边上，李广德在边上笑吟吟地说：“阿昇，你这是何必呢？我们两个齐在上海滩做个老板，岂不是快活死么？”

    昱昇说：“什么都讲究个你情我愿，我不肯，你难道打死我么？”

    李广德眼里精光乍现，现了原形：“什么你情我愿，你别给脸不要脸，要不是你当初给了我那下子，我怎么会在脸上落了疤？今日说死了我也要操你回，你就庆幸自己长了张好面孔，若不是这样，你求着给我上我还不要，非得把你也捅得全身都是血窟窿才行！”

    说话间，个打手飞起脚，正中昱昇的胸口，昱昇猝不及防，下子往后仰去，后背贴上窗户，被棍子给围住，已经无处可逃。

    这样四面楚歌的时候，昱昇已经不是第次经历了，他本来没有什么忠贞概念，也从不拘泥于身子干净，况且这个时候，连衣食都保证不了，他还有什么傲气可言。但是想到李广德那样的人要碰只有黎漠才碰过的地方，他便难受的紧。

    分别之后，昱昇对黎漠的思念如洪水般汹涌，失去傲气的时候，肚子重新饿起来之后，他才感觉出年少时，被黎漠庇护的日子是少难能可贵。

    李广德慢里斯条地坐在桌前喝酒，双小眼来回来去打量着昱昇：“今儿咱们俩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要是好好伺候我，我还能赏你口饭吃，你当我不知道你是给昱家轰出来的？如今还能有什么靠山？若是你不从，我叫你不光赔了身子，还要过猪狗不如的日子。”

    昱昇回头看了眼，李广德这里是四楼，若是跳下去，不知道有几分生还可能，他捂着胸口，慢慢蹭着墙起来，如今父母过世，姐姐嫁人，黎漠也离开他了，在他身边的只剩下还要依靠他生存的阿满。昱昇知道自己已经山穷水尽，却不肯破罐子破摔，大不了还有死。

    如今这样还不如死了，别说李广德不会对他长情，就算是真心的，昱昇心里也再也放不下别人。若是在李广德身下残喘苟且，做了阿满那样的兔子，若真是有朝日碰到黎漠，他还有什么脸面对着黎漠昔日的珍惜呢？他十几岁尚且敢用竹子捅了李广德保住贞洁，如今难道还不如儿时么？

    他抱了必死的念头，倒是不怕了。李广德放下酒杯，往他这里走来，两个棍子见状想拉住昱昇的手。昱昇反应却快了步，他把推开窗户，眼睛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