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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 作者:百折不回
泪的清明节瞬间以脱缰野马的速度,变成了流血的清明节。
作者有话要说:
蓂荚,它每月从初至十五,每日结荚;从十六至月终,每日落荚。所以从荚数少,可以知道是何日。——百度百科
第15章 心之忧矣
柳长洲捏的时间点太凑巧了。
派去前线的人得来的消息,费如子裹挟着三万披坚执锐的精锐部队向东而进,几乎已经兵临源河城下时,镇西将军顾遥才慌里慌张的点兵点将杀了过来。
源河县县总兵那干老弱病残根本不堪击,只能孤立无望的死守着城门等待援兵到来。而令人大失所望的是,到来的那些顾遥手下几乎都是副仓皇夺命奔逃的样子。
顾遥压根儿没有预料到西捻会突然发作,而这也是他戍边以来与西捻的第场正式的双方对峙,西部边防旦从他手里就此突破,源河失手,回京时别说封万户侯,不掉脑袋就不错了,并且还有可能将刚刚在朝堂上稳脚跟的三王爷党再次拉下水。
他面将负责打探敌情的斥候推出去斩了,面在行军途中匆忙给三王爷去了封信推脱责任,面点齐了最近的个驻守点上的两万人马倍道兼程的往源河赶,不料在源河县最西侧的个两山夹立的线天处,被埋伏已久的西捻军掀了个人仰马翻,险些小命不保。
仓皇东进,拖着剩下来的不足万的残兵败将赶到源河县城脚下,那城早被围的跟个铁桶没差了。万步兵对阵三万骑兵,不到个时辰的功夫,就以种落花流水的利索态势败得塌糊涂。
顾遥本人也被西捻军戳成了个马蜂窝,临死前还从他怀里搜出封尚未来得及寄出去的信——那信上还在那恬不知耻的上奏表功,吹嘘自己的边防方式如何力挽狂澜。
费如子在片欢呼声中登上源河城楼,端起面前的碗酒,狠狠的给掼到了地上,祭奠了那些死去的西捻武士的英魂。
苏钰久不来信,连派去送信的信使都没有再回来,这个西域的王已经料想到发生了什么——他们可能已经被发现了。但还有事叫他不太理解,既然军情已经泄露,为何大庆守边的将领依旧没能趁早赶到?是内部纠纷还是别的原因?
不过他眼下没工夫为别人的事想太,接下来,路东进的船只虽早已备齐,而没有了苏钰,即便悬河口的水门关修好,也没有人能够里应外合。他看过那个水门关的图,知道那水门关能帮助他们直接越过悬河口的落差。苏钰叛国通敌,怕是不能善终了,那由谁来负责水门关的开合?
如果水门关这条路真的行不通,他要如何带领三万人马翻山越岭踏入中原?
年轻的王旗开得胜,却在原先的旧源河县衙门的花厅里皱起了眉头。
然后个奇怪的现象引起了他的注意:源河县城内四街八衢上来往的尽是些老弱病残!没有妇女,没有垂髫小儿!
他心里微微惊——到底怎么回事?
中了半路埋伏的计谋、迟来的边防将领,和明显被提前转移走的大部分百姓。
是引君入瓮?是借他杀人?
这时,斥候来报:“吾王,三万士兵已整队完毕,请大王过目!”
他走出衙门,步步登上校马场的高台,看着底下列队整齐的三万士兵,阵热血沸腾,而后他突然攥紧了拳——不论是哪种情况,他走到这步几乎没有退路,开弓岂有回头箭?
大庆方面,早在西捻兵临源河城下时,柳长洲从江南总兵里拨出的万人马已经提前驻扎在他早先选好的盆地里,几万石粮草也陆陆续续的经由山路跟随到达,由方秉笔坐镇中军。
源河的大部分百姓确实已经被柳长洲提前转移了。
那盆地被当地人称“锥谷”,顾名思义,如同个锥子倒插在四面山之间。只在面向南的方向有条渲河支流斜插/进来,在锥谷谷底形成个月牙形的湖泊,叫月牙湾。
方秉笔随机应变,把兵营分成两部分扎在了南山和北山的山腰子上,借由锥谷葳蕤繁茂的树木将大营遮蔽的天衣无缝。
夜半时分,在将军帐里等了天的柳长洲换了身装束,身皆黑,跟个报丧的黑乌鸦似的离开了将军帐。月光格外亮堂,大老远的山鸡屁股上有几根毛都看得清二楚,逼得柳长洲不得不跟个跳蚤般在丛林里躲躲藏藏,路蹦跶到源河城下。
眼前看到的场景叫他心下骇然。
放眼望过去都是没有边界的尸山人海,夜枭成群结队的覆盖在横七竖八的尸首上啄食腐肉,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冲天而起,视野里的残肢断臂不计其数,近处的土地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说血流漂杵亦不为过。
柳长洲把蒙了半张脸的面罩拉下来,徒劳的将倒在近前的大庆军旗裹了裹,揉进了自己的夜行衣下,长叹了口气——这些底层士兵有什么错?
年轻的师爷在冰凉如水的月光下肃穆而立,心里涌上股难言的悲凉,为这万好儿郎莫名做了顾遥的陪葬品而嗟叹。
他把身体绷直,两手在胸前交叉,十指交握,端端正正的上下拜了三拜。
史书上总有些带而过的文字,那些文字以轻飘飘“生、卒、亡”等十分简洁的字眼表达了种历史进程,可那些看上去不痛不痒的字兑换成现实,就是眼下这副模样——杀戮与伤残,阵亡与牺牲。
眼前倒在血泊里的这些大庆武士们,他们也将在史书上成为句叫人读来压根儿不会在乎的话——斩首万。
可他们存在于世,不是为了这四个字。或许是为了建功立业,或许是为了家国天下,但绝不是为了他和皇上的“借刀杀人”这招做垫脚石的。
军人的血性是不畏死,而不是冤死。
近处个西捻骑兵连人带马倒在脚下,那士兵手里抓着把奇形怪状的武器,那凶器长约丈,顶上是柄长约三尺、宽约三寸的大刀,其余部分都是木柄。那兵戈映着醉人的月色,闪着粼粼的光。
而后……柳长洲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个疏忽点,就算是他可以将万精兵锐卒悄无声息的运进锥谷,他怎么确保那些到现在还手持长矛的大庆士兵和这些习于马上作战的西捻人较高下会赢?这个劣势可以用源河绵延千里、不便马战来弥补,那大庆长矛果真能敌得过西捻的大刀么?
江南总兵的操练模式虽然被他因地制宜的增改了许,但锥谷那万人马是支未曾在沙场上滚过遭的新兵。
这个后知后觉的发现叫他心跳蓦地快了几分,又被眼前这副场景刺激的愧疚万分,他想了想,而后几个跳跃便消失在远处无边的月色中。
入夜已深,在悬河口来回奔走了天的陆含章十分会享受的泡在木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