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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 作者:百折不回
下身子,张开双手,十分好脾气的哄问:“小孩儿,你怎么个人在这儿?”
小乞丐看见他衣衫上那滩极其唬人的血迹,往后躲的厉害了,边嚎边说:“我大哥说、不要、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陌生人”的柳长洲挑眉,干脆利索得起身就往门外走,十分没有同情心的说道:“那行,你呆着吧,我走。”大腿猝不及防被双软软的手搂的死紧,那扑过来的小破孩儿光嚎不说话。
柳长洲俯下身把他掰正,缺德的用手指把那孩子的小嘴上下捏,顿时,世界清静了不少。他循循善诱道:“你告诉我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
小孩儿鼓着张包子脸,副苦相的点点头。
柳长洲单方面的拉过小孩儿的手,用小拇指做了个“拉勾勾”,随后起身就往外走。他走了半天,那小孩竟然没有跟上来,还傻傻的愣在原地看着他。他诧异道:“怎么,不想走?”
那小孩儿摇摇头,边抽边说:“我大哥说……有大人背就别自己走。而且我腿软啊,我起不来。”
柳长洲:“……”
他顶着脑门儿官司返回去,只手把那孩子拎起来砸在背上,好笑道:“你谁家的孩子?叫什么?爹娘呢?”
那小孩儿死死搂着他脖子,大有把他勒死的架势:“我叫谢桐,我爹娘都死了,我大哥说我是我二哥捡回来的。”
柳长洲闲闲的胡说八道:“太巧了,我也是捡来的。你看都是捡来的,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在这个小木屋里?你大哥呢?”
谢桐十分单纯的说:“我爹娘死的时候,我大哥住在这小木屋里给我盖了这个核桃房,他说核桃屋送给我希望我以后别冲着他耳朵嚎,他脑子疼。我是偷跑出来玩儿的,我大哥不知道。”
柳长洲不知道这小孩儿怎么戒备心这么差,问什么给答什么,有些缺心眼儿,而且张嘴闭嘴都是“我大哥”,就问道:“你大哥还说什么了?”
谢桐腾出只手在他头顶拍了两下,像是在模仿谁的口吻,用稚嫩的孩童嗓音沧桑道:“我大哥还说‘天塌下来长人顶,有你个小屁孩儿什么事’、‘该吃吃,该睡睡,其他全都当狗屁’……”
柳长洲眉心跳,好笑的关上了他跟按开了机关样停不下来的话匣子,扯淡道:“下次你大哥再跟你这么说,你就叫他去死死。哎你大哥谁啊?”
谢桐条件反射样回答了这个问题,声音嘎嘣儿脆:“个老不死的!”
柳长洲:“……”
他在谢桐“左左、右右”的指挥下,成功得到达了处居民区,在路过处十分旺盛的大草地时,被谢桐拽着耳朵给刹住了脚步。
谢桐这会儿腿不软了,他在地上挑了几根尚算有些绿色的狗尾巴草,在手里十分灵巧的编起东西来,仰起小脸明媚道:“我大哥可好哄了。”
他那小手左转右转,最后竟然在手里攒出个长耳朵的兔子头来,看上去十分萌。他像托孤样把柳长洲的手拽出来,示意他先帮忙收留下,然后把手伸进嘴里蘸了口唾沫,丝毫不嫌脏的往自己脸蛋上涂了几下,又异常熟练的调出脸受欺负的委屈相,嘴巴也瘪下去,看上去可怜巴巴的似乎受到了天大的委屈,语气还是方才那样的明媚:“我这样,我大哥绝对不会打我手心。”
柳长洲:“……”他心里阵感慨,他小时候怎么就没想到用这种手段博取同情来免去顿晚归的揍?
所以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小孩儿代比代鬼精。
这夜过去,天色放明。
谢桐接过狗尾巴草编的兔子,十分有理有据的分析道:“我大哥说以后到别人家去,定要挑着饭点儿去,那样肯定能蹭上饭,所以你肯定能蹭到我大哥的饭。”
柳长洲:“……”
两人又七扭八歪的拐了几个弯,待听到阵有下没下的懒洋洋的捣衣槌的声音后,谢桐毫无预兆的突然开始放声大哭,边嚎边推开了扇黑漆木的大门。
柳长洲透过门打开的空隙,看见个人正面对着大门口坐在那里,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屈起膝盖分开的双腿间放着个大木盆。
不过他的全部视线都被突然抽风的谢桐的举动所吸引。只见那还没他大腿高的小孩儿边嚎边跑,还能腾出功夫来甩了自己脚上那早看不出本来面貌的鞋,赤着脚踩在规整的青石板上“吧嗒吧嗒”冲过去,“咚”声跳进了那个木盆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木盆前那人的裤脚,嚎道:“大哥!我碰见坏人了!”
然后个声音不紧不慢的轻飘飘道:“谢桐,我跟你讲,你完蛋了。”
门口的柳长洲浑身震,眼睛眨不眨的看向那个时常在梦里出现的身影,竟然罕见的了几分惊慌失措。那么次,他派出去寻找他的人都无功而返,终于放弃寻找的时候,他竟然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几乎触手可及。
第21章 鸡飞狗跳
天下有言之微而千古如新,字之义而百世如见。
年前,那人在远去的行舟上送给他句话,“君子风霜自挟”。当时他随手蘸了茶杯里的水,蒙着眼囫囵在纸上走字,而那画上原本还有句“峣峣者易折”。
联合前后发生的事情,也足够他把这些事情都串起来了——陆含章是他师傅陆辅之的公子,而他师傅本人则正是雾山先生。
许年前,他的师傅临危受命仓皇下山,回来时已然是白骨堆,君心从来高难问,戎马半生不得战死沙场,却反倒成为朝堂党争的祭品。
这或许就是他师傅留给他的未竟之言——峣者易折。
而许年后,他眼前的人无畏天地的告诉他——风霜自挟。
峣峣者……风霜自挟。
柳长洲不易察觉的舒了口气,这个奇特而殊无二致的相逢时间令他有些手忙脚乱。年前,他的手指填在自己指缝间的温度早已被寒暑相推送进了遥远的记忆里,他自己却因为心怀愧疚而对这人忧思于心,日夜难忘。
那头白发深深扎根在他的脑海里,叫他每每回想依旧心有耿耿。
他稳了稳有些杂乱的心跳,侧着身从那个只开了条细瘦的缝的木门里轻轻闪了进去,往院子里迈了几步。他看到陆含章视线扫过来时似乎微愣了下,而后就若无其事的垂下了眼皮,用湿手抹了把谢桐的花脸,三两下给他抓了个沟壑纵横的包子头,语气依旧波澜不兴的道:“你装,接着装。”
于是院子里的哭声就戛然而止。
“要怎么做需要我教你吗?”
跟个人棍样立在木盆里的谢桐十分听话的点点头:“知道。”然后那小孩儿就踮起脚尖凑到陆含章的耳边,把只手虚拢在他耳边,不知道嘀咕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