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 作者:百折不回

    都跟断了似的猛地震了下，险些给震折了。床板牢牢贴合在那道缝隙上，水流顿时销声匿迹了。

    杜蘅抹了把汗，松了口气，终于换了句话来念：“逃命逃命逃命……”他转身抓紧时间往上跑，在甲板上刚露出个上半身，身后传来声十分清脆的木头断裂的声响。

    此时甲板上还有半士兵没有转移，船尾已经低过水面了。

    陆含章在最高处，手里握着个疑似夜明珠的东西来回晃动，居高临下的指挥各路人员流窜转移的方向。

    而后船身又是个极度猛烈的倾斜，险些把陆含章直接晃下来。

    杜蘅咬了咬牙，跺脚，屁滚尿流地又掉头返回了舱下。

    先时牢牢定在舱身上的那层厚门板已经不堪重荷，在尖枪扎进去的地方，从头到脚裂开了道缝，但还没有完全破开。

    杜蘅急得团团转，又打算故技重施地再往上糊层床板，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木板裂开的声音骤然增大——

    千钧发的时刻，杜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他回身手将那尖枪的木柄劈断，而后十分愚蠢的迎着那个被劈出来的断面，把自己的身体捅了上去。也许是力气太大，这突如其来的撞叫他下子把自己捅到了最底部，与床板来了个亲密接触，本已四分五裂的床板又被他蛮力堵在了原地。

    船舱里响起声十分微弱的“我日你先人”后，切归于平静。

    陆含章手里的夜明珠毫无预兆地从手里滑了下去，在甲板上弹了几下后砸进了乌黑的海里，照亮了大片空地。他眯了眯眼，在夜明珠的银白色光亮里捕捉到了线如同薄纱样的血红。

    他回头看了眼船舱，十分窝囊地头从高处滚了下来，跌跌撞撞地跟在最后个士兵的身后，踏上了架在两艘战舰之间的木板。

    他后脚刚离开那木板跳上另艘战舰的甲板，爆裂声骤然砸在了他后脚跟上——原本那艘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沉入了大海。

    雹子已经完全退场，取而代之的就是豆大的雨点，混合着些微的冰碴子。冰凉的雨瓢泼而下的同时，第道闪电划开黑暗，给如同墨色翻滚的海面带来了片惨白不详的光明。

    战线最外侧的柳长洲借着那光亮飞快扫了眼周围，呼吸窒——

    不知何时，东瀛的那些中型战舰几乎都被大型战舰用铁链牵在四周，形成了个相互联系的巨大的战舰群，似乎在做某种应对不测的准备。

    东瀛做为个漂浮在海上的岛国，年四季与海水比邻为伴，其拥有的水师力量与军备要远比大庆超前许。倘若东瀛真是有备而来，借着极端天气夜袭东海营，那么眼下他们这番举动定别有深意。

    而最令他胆战心惊的则是南侧的海水。他方才的感觉并没有错，南侧的海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个黑黢黢的漩涡，裹着四周的海水不断往中心盘旋而去，形成了个巨大的紫荆花造型的旋转轮廓。在海底下似乎存在个巨大的黑洞，将四围海水猛力往下牵引。

    柳长洲眯着眼，细细地用手指比划了会儿，叫人取来捆铁链扛在了自己肩上，正打算翻身往海水里跳的时候，脚下个踉跄，十分狼狈地摔在了甲板上。

    他不可思议地原地愣了会儿，在“九死生”里遭受的折磨走马灯般开始回放，他才后知后觉地领悟到……他现在是个无所能的废物。

    而后双手伸出来，将他扶了起来。

    郑玄歌默默得从他肩上接过那捆链条，指了指自己，依旧走简单粗暴路线地直白道：“我去，我知道。”

    柳长洲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攥了攥拳头，在他肩膀上砸了下，别开了眼。

    郑玄歌将链条的端紧紧拴在脚下个突起的铁环上，接过柳长洲手里那杆粗木棍挑起链条，做了个简易的轴，而后纵身跃跳进了海里。

    头顶的闪电接连不断，如同个骤亮又骤灭的烛火，只肯给人片刻的光景来探视彼此的境况。

    柳长洲双手紧抓着栏杆，路目送郑玄歌扛着捆铁链，在海面上如同只轻盈的海燕般滑过，不时就靠近了那个大型母舰。他正打算收回目光的时候，在郑玄歌身后又跃起个翩若惊鸿的身影。那身影曲线妖娆，玲珑有致，头上的珠钗在间或而至的雷电衬托下显得格外华丽——朱点衣！

    那……谢桐呢？！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操心那淘气包的去向，就借着电光闪耀，在乌漆抹黑的海面下看到了大群来路不明的东西。那群东西体型庞大，浑身赤条条犹如泥鳅，在前端伸出个十分尖锐的长喙，条挨着条，移动十分迅速，正排列有序地向大庆那条绵延数十海里的战线前进。排头那条体型分外巨大，透过海水还能看到那怪物双血红的眼睛。

    在那片海水之下，是大片业已殉国的士兵的鲜血。柳长洲又往远处看了看，果不其然，在东瀛战舰群弥漫大量鲜血的地方，也集中了无数条这种奇形怪状的东西。

    是血腥味儿唤醒了海底的什么怪物。

    于是大庆所有的战船都开始剧烈地颠簸起来，他立的战舰似乎遭受到了什么意外袭击，船身猛地倾斜了下。这波动荡尚未停歇，又是波为强烈的碰撞。而东瀛那些彼此拴在起的战舰群看上去似乎停泊的稳稳当当。

    柳长洲眼角跳，抿着嘴角，回身抽了杆枪，手脚并用地把自己砸到了海水里。

    他猜的不错，跃进海水里，他武功尽失这个弊端就不大看得出来了，唯留下了身刚开始练武时候的基本功，身体的柔韧度被他逼到极限，叫他硬是憋着股劲儿和口气儿滑出去老远的距离。

    他在水底下睁开眼，试图把自己伪装成条那种怪物的同伙，未遂，直接被那些身量苗条的怪物跟踢皮球似的来回撞了个七荤八素。

    这下好了，前胸后背所有绷着纱布的地方全部开裂，钻心的疼和先前那股无能为力的废物感终于激起了他所有的怒气值。

    只看见水下冒出大群银白色的气泡，个浑身浴血的身影在那银白色的梦幻里跃而出，将围绕周身的干怪物的袭击视若无睹，不知天高地厚地旋着身子直奔那个怪物老大而去。

    接下来，应该是场人与怪物之间的……擒贼先擒王。

    第49章 因人之力

    郑玄歌抓着铁链的另端，正借着夜色遮掩在东瀛母舰上寻找牢固的挂靠点，突然感觉身后有条晃动的影子。他不易察觉地僵了下，全身绷紧了正预备发挥长处，打算来个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我惹不起，我躲得起”和“大丈夫能屈能伸”，结果他脚下刚滑出去半步，只细长的手十分突兀地从斜里伸出来，紧紧攥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