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学艺术——学院派  林鹤篇 作者:潘郎

    林鹤所认识的田辛从来不是这么大费周章还出力不讨好的人。

    “我父亲说的话——”

    “他老人家说得没错，你也该听劝。”林鹤撑着下巴浅笑，轻浮。

    “你确定他是在劝我？说不定是逼你。”田辛打了右转的方向灯，心脏在左边。“林鹤，我想跟你过下去的，比任何时候都认真。”

    如果没有碰到蒋硕宇，林鹤自作孽的折腾回说不定真能静下心来考虑田辛的建议，而现实有趣的地方就在于——没有什么幸福是唾手可得的，痛苦也样。“我想不到我的以后，又怎么能负担你的以后。”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别说了，挺没意思的。”感情这回事，言语最为无力。

    田辛挑眉，顺了林鹤的意，说起学校。林鹤没再抗拒，也陪衬几句学生时代的糗事，就这么唱和的，开回了家。“最近有空起吃饭吗？”田辛问道，十足尊重。

    “最近？不知道——”

    “明天呢？”

    林鹤挠着后脑勺，无奈：“也许吧。”

    “明晚我直接从店里来你家找你——”

    “你打电话就行了。”

    “我来找你。”田辛轻拥了林鹤。“晚安。”

    这晚，安稳。大早的，林鹤上网百度了桂枣山药汤的做法，按着食材的配比计算自己要买的量，开车去超市采购了后备箱。锅，两锅，三四五锅……已经记不起失败的次数了。林鹤熬不出在师母那儿喝的味儿，无比挫败。门铃响了——“你怎么来了？”林鹤不耐烦。

    “你怎么了？”田辛微笑，拎进袋子的菜。“昨天跟你约好起吃晚饭的。”

    “已经晚上了？”林鹤这才恍然大悟。

    “你以为。”田辛把菜提进厨房才看见室残局。“嗯，你在做菜？桂枣山药汤？”

    “师母说对胃好，所以我想试着做做看。没锅成功的。”林鹤颇为丧气。

    “喜欢喝这汤？”

    “喝得快吐了。”林鹤听到这汤的名字都阵鸡皮疙瘩。

    “那为什么——”

    “因为那个人的胃不好。”林鹤坦荡到不照顾田辛的情绪。

    田辛呢，则很应景的吹了个口哨：“如果可以，真想见见那个人。”

    “我也想见他。”林鹤把锅里糊状物倒进了厨余桶。“这儿太乱了，我先收拾下——”

    “我来收拾吧，你去休息。”田辛把林鹤推出了厨房，解开袖扣，干活儿。那个人？那个人长什么样？连《八度练习曲》都弹不出的人有什么迷人的？林鹤彻底陷进去了，自己也好不了少。田辛的自艾建立在自嘲上，却不见得能开阔少。他想要见那个人，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住在林鹤心里的人。

    黑胡椒牛排配半熟煎蛋，奶油西兰花裱边，通心粉垫底。林鹤开了瓶不太衬食的贵腐酒：“只有这个了，不介意吧？”

    “没关系。”田辛抿着甜得起腻的酒，享受林鹤的吃相。

    他们聊起音乐圈儿的八卦和专业，各有见解，顿饭不冷场，是同类人。散了席，田辛贴心的带走了林鹤制造的堆“失败品”：“明天——明天能占用你点儿时间吗？”

    “什么？”

    “我有东西要给你。”

    “哦，好。”林鹤点了根烟。“我有点儿不习惯——”

    “不习惯什么？”

    “不习惯你这么客气。”说不好是亲近了还是疏远。林鹤只能好生对待这些礼貌。

    田辛吟笑：“我也不想这么客气，不过太没分寸只会招人厌恶。明天等我。”

    林鹤含着烟苦恼，苦恼的睡着了，到达“明天”。田辛捧罐熬好的桂枣山药汤在门口：“你尝尝，看看跟aunty做的有什么不同。”

    “elvis——”

    “昨晚我试了两次，运气比你好，第二次就成功了。这罐是早上起来现做的，你试下味道。”

    林鹤慌张了，田辛高明得让他无所适从：“你不用这样。”

    “我只是想证明自己的厨艺比你好。”田辛从厨房里拿出套碗勺，添半碗甜汤推林鹤跟前。“如果你觉得味道ok，麻烦你把这罐汤送给那个人。”

    ☆、第 11 章

    林鹤来不及拒绝，田辛就离开了。罐汤，煮了两个人的心。要给他吗？该怎么说呢？专门给他煮的？只是煮了个人吃不完才想到了他？怎么想都太刻意了。“又不是我煮的。”林鹤抓着头发，对着罐热汤头疼。

    而这次，蒋硕宇打救了他：“晚上要来我家吃饭吗？”

    林鹤对着手机愣了秒，全无犹豫：“要！”

    他们约好了在蒋硕宇的家里见面。林鹤依时而去，蒋小雨帮他开的门：“林鹤哥，我哥还没有下班，你先坐啊，喝茶还是水啊？我煮了绿豆汤！”

    林鹤踌躇着把保温壶递给了蒋小雨：“这是桂枣山药汤。”

    蒋小雨打开了壶盖，汤还蕴着热气儿，任谁看了都是心意：“真好！我都好久没吃过这样正经的甜汤了！等哥回来我们块儿吃！”

    林鹤含糊应着，坐在沙发角。蒋小雨端给林鹤杯热茶，便说自己去厨房做饭了，他本来也想帮忙的，可厨房太小零碎又太，林鹤怕自己帮忙不成反添乱，就着茶生咽下了已到舌尖的温言，等得无趣的时候旋起身这点儿那点儿瞧瞧倒有了几分兴致。紧挨着沙发旁的单人床上放着沓书，林鹤拣来细细看，都是些会计培训班的招生简章和几本过期杂志，破了皮的笔记本压在最下面，翻开页，“记账本”三个字印入眼帘。蒋硕宇记的帐琐碎到上厕所花了三毛钱也不落下，偶尔会有“乞丐：元钱”的记录，账单旁边还有碎念，比如“这个月的生活费还剩三百四块二！可以存起来！”，又比如“小雨想要买双球鞋，今天下班去逛了运动用品店，太贵了！得跟她商量下才行。”，最的就是“存钱买房子”。蒋硕宇想要个家，热切到字里行间都充满了希冀，蒋硕宇的家是什么样子的？林鹤只晓得自己无法身在其中。于是，“身同感受”就显得泛泛了——

    “呀，你来了啊！”蒋硕宇开了门，对坐沙发里的林鹤笑，下秒就飞扑而来，抢过了林鹤手里的记账本。“啊，这，这瞎记的，不好看。”他涨红了脸，把笔记本藏到身后。

    林鹤扬起嘴角，点了根烟：“挺好看的。”

    蒋硕宇的脸红了，把记账本掐腰里，抓耳挠腮：“你，你就笑话我吧！”

    不过是场笑话，意境却两厢深远。蒋硕宇不知道如何为自己的冒失收场，只得干在林鹤面前，傻瓜般。还好，蒋小雨从厨房出来帮他解了围，哥妹俩插科打诨的，自自然然的晕开了凝滞的气氛。林鹤却不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