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来借个火 作者:巫哲

    元午从桌上拿了个便签本往上记下了要买的东西。

    字是越写越难看了，他把这页撕下来放进兜里，便签本上还有些以前写的东西，已经看不懂写的是什么了，但字比现在好看得。

    老了啊。

    元午扒拉了下头发，戴了帽子走出了船舱。

    距离沉桥最近的镇子叫小江镇，开摩托车的话也就半小时，碰上赶集的日子会有种突然从荒野闯入人类社会的错觉。

    元午有辆摩托车，放在原来船主家的柴房里，他个月也就骑个来回，平时去近点儿的地方他都走路，主要是不愿意进村子。

    其实村子里游客也不少，还有半条旅游商品巷，但也许是他离群索居时间太长了，或者是神神叨叨的东西写了，碰到有村子里的人都觉得他们看自己的目光有些怪。

    船主在家，元午跟他点了点头，从柴房里把车推了出来，车轮都是泥，后座有鸡毛，油箱上还有划痕，这车船主没少开。

    不过因为车直是免费停在这儿，油也直满着，他也不会计较这些，何况当初买船的时候价格还算便宜……是买的船吗？

    还是租的？

    什么时候买的？

    租的？租金什么时候给的？

    元午跨上车，腿撑着地半天也没想起来。

    小江镇是去沉桥玩的必经之镇，这个季节人是最的，大是本市的游客，短途自驾小游。

    不过由于很车主都本着“你们都傻逼就我最聪明最会钻这边车道开得慢了你看我还知道上对面车道开”的精神，进镇子里进入的唯道路被堵得连摩托车都走不了。

    元午把车停在了路边，低头步行，他要去前面市场的小超市拿他的咖啡豆顺便买东西。

    烈日，尘土，尾气，喇叭，商店里的扩音器，各种叫喊声招呼声。

    非常有人气儿的小镇，也非常闹心。

    元午拿了个口罩出来捂在了脸上，加快了步子在各种堵成团机动车农用车城里人镇上人村里人之间挤着。

    “哎！”旁边有人喊了声，声音挺亮的。

    元午对眼不见心不烦这句话贯彻得很彻底，眼皮都没抬地盯着地往前走。

    “哎！”那人又喊了声。

    这声音的指向性很强，能让元午感觉得到这个哎的目标人物是自己。

    他犹豫了下想要转头时，声音下变得近了很：“元……刑天！”

    元午挑了挑眉，在转头的同时他已经听出了这是谁的声音。

    昨天那个说自己是鬼的精神病人。

    “还记得我吧？”林城步今天没再穿中山装，只穿了件t恤和条大花裤衩，看上去跟要去海滨度假似的。

    元午没有说话。

    刑天是他写故事用的笔名，知道这名字不算太奇怪，没准儿是读者。

    但林城步叫出刑天之前的那个“元”字却让他很在意。

    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船主那儿他用的是另个身份证，是……什么名字来着？不重要，反正就是不知道。

    大头家也不知道，只是管他叫小午。

    林城步是怎么知道的？

    元午看了他眼，埋头继续往前走，想不明白的事儿太了，还是不要再去费这个脑子，本来这段时间想故事就把脑浆想得挺清澈的了。

    很事不去想，不去问，不去在意，也就不存在了。

    这个世界无非就是“我”和“其他人”，他直用这样的想法来给自己找退路。

    不过林城步却跟别的“其他人”不同，元午已经明确表现出了没有进步交谈的意愿，他还是跟了过来。

    “我觉得你应该记得我吧，我是林城步，”他甚至还伸了手过来想握个手，没得到回应之后把手收回去插到了兜里，“你看你戴了口罩我都能认出你来，你应该也能记得我，我觉得我还挺帅的。”

    元午本来低头往前走着，听了这句没忍住扭脸瞅了瞅他。

    “不是么？”林城步笑了笑。

    元午顺手把旁边商品堆在门口的个大盆拎到了他眼前。

    “什么？我不要这个，你要你就买吧，挺好的，”林城步说，“这个牛肉色的太难看了你要个绿的吧。”

    “有这么大。”元午说。

    “嗯？”林城步没听明白。

    元午拉下了口罩：“你的脸。”

    咖啡豆大包，元午看就觉得心满意足，咖啡的香味会让他有安全感，虽然有时候喝了他会拉肚子。

    按便签上列的内容把东西都买齐了，装了大兜，元午正拿了钱包付钱的时候，林城步走进店里伸手把袋子拿在了手上：“这么重，你次是要屯个月吗？还是半个月？不再买点儿水果了？”

    无论是从表情还是语言还是各种各种，林城步都表现得像跟他认识了百十来年的老相识，这种肆无忌惮的自来熟让元午有种从脚心里翻上来的烦躁和怒火。

    元午没理他，直接出了店门顺着街往回走。

    走到摩托车旁边的时候他才停下了，直跟在他旁边的林城步把袋子放到了车座上：“要不要捆下？”

    元午没出声，走进了旁边两栋楼之间的小巷子里，冲他招了招手。

    “嗯？怎么了？”林城步马上跟了过来。

    刚走近，元午猛地伸手抓住他的衣领往墙上抡，林城步个踉跄被他掐着脖子按在了墙上。

    “你到底要干什么。”元午压着声音问。

    林城步拧着眉，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他，过了能有十步路那么长的时间才说了句：“你真的不相信我是鬼吗？”

    第3章

    元午觉得也许是自己这些年接触的人太少，他实在没想到还会有这种坚持宣称自己是鬼的精神病，看脸上的表情还对自己深信不疑你要是不信你就惨无人道地在他心上划了刀似的。

    “你对鬼有没有个具体的认知？”元午还是按着他没松手。

    “你有吗？”林城步反问，又皱着眉扭了扭脖子，“松开点儿，喘不上气儿了。”

    “鬼还用喘气儿啊？”元午没有配合。

    “你怎么知道鬼不用喘气儿？”林城步看着他，“你见过鬼？你找个对鬼有具体认知的来问问，他见过鬼没？谁敢肯定鬼不喘气儿？”

    元午看着他，时间竟无言以对。

    “我们鬼要是喘气儿喘大发了还能吹你脸鸡皮疙瘩呢，脖子后边儿发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