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翳 作者:融馀

    用小刀细细琢磨过，有细密的花纹和几个小孔，莫憬轻轻放至唇边，声清亮的声响划破夜空，营帐中迅速起了阵细微衣角相擦的窸窣声响。没有盏茶的时间，近百人先后悄无声息从各自营帐中赶到莫憬面前。莫憬负手立于原地，凉风轻轻将他衣角扬起，转过身扫了眼单膝跪在地上的众人，都无例外地穿了身黑色紧身衣，莫憬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心中有些欣慰满意。

    “主上。”有人约莫是领头人，独自人单膝跪在最前方抱拳应声，其余人都没有出声。

    “嗯，到齐了？”莫憬颔首大致看了下人。

    “主上带来的人都到了。”那人回答道。

    “影浮，你点二十人随我明日上战擒拿蛮夷那边的新派来的可汗。”莫憬看着眼前独自人跪在自己面前的人。

    “可是……主上，我们的身份很容易暴露的，而且老将军留我们下来是护主上安危的。”那人抬头看向莫憬。

    “老将军既然把你们从小培养来护我，那你们现在就是我手下的人，我才是你们的主子，自然是听我的吩咐。再说安危，我要是不能护自己，你们就算在也没用，”莫憬面无表情看他，继续吩咐，“明日把蛮夷那边的小皇子并擒来，其余的不用管。”

    “影允，”莫憬态度不容置喙，那人只好领命起身垂首带着他手下的二十人在莫憬身后。莫憬抬眼看往前面并排跪着的四人，这四人分别手下再带领有数十人，莫憬唤了其中人声。

    “在。”四人中的其中人出列。

    “你带你手下的十五人在暗处护世子安危。”

    “主上。”那人也有些惊讶，忍不住出声，他手下的人数比其他几人手下带的人数要少，可都是个中高手，若是真正打起来或许比人数的还要略胜筹。可他看着莫憬面无表情望过来的眼神也只好堪堪闭了嘴，心中叹口气领命了。“属下，得令。”

    “你们既然是我手下影卫，主子便是我，当初老将军是怎么教的你们都忘了吗！？”莫憬见连续两人都不愿接受自己的命令，心下有些愠怒，面色也显出几分不满。

    “主上有令，必当万死以赴，全力做好主子吩咐的事。”近百人声音齐齐响了起来，这里离军营营帐略远，且都下意识压低了声音，声音也就没有大到惊动军营的人。

    “影旻、影柒。”莫憬看着他们的眸色有些冷。

    “在。”剩余三人中有两人出列。

    “你二人带着手下的人先赶往西疆与大兴边界虞城待命。不出十日蛮夷军队必将撤出大兴边境，你二人随时传信回来汇报情况。”莫憬从怀中拿出小瓶青瓷瓶递给影旻，“这个药，十日之内直到蛮夷士兵全部撤出虞城了，再给那前来求药的蛮夷可汗。”

    “可蛮夷可汗拿到药之后反悔怎么办？”影旻接过。

    “这只是暂时抑制毒发，真正的解药还在我这里，不用担心。”莫憬笑笑。

    “属下得令。”那二人领命迅速起身带领自己手下的人悄无声息离开边城赶往虞城。

    “影钦。”莫憬缓缓将目光投向剩余的最后人。

    “在。”

    “你带着我的令牌，前去援助沈中郎将，不出所料明日将会有叛军反乱，你适时出示我的令牌并缴获叛乱之人与奸细，记得不要暴露了身份。”莫憬从怀中取出个令牌，上面是护国将军莫家人世代都有的个身份标志。

    “属下得令。”影钦回答得干脆利落，从莫憬手中拿过令牌便带领自己的人悄声回到营帐中。

    “主上。”莫憬转身看向自己身后的人，影浮立时抱拳垂头作礼。

    “嗯，时辰不早了。你们先去准备着吧。”莫憬点点头颔首应了，抬眼看眼微亮的天色，估摸着沈文钰那里已经快差不了，让影浮等人先行回去准备，他顿了顿还是缓声道，“辛苦弟兄们了。”

    “是属下的职责。”影浮停下步子向莫憬行了礼便迅速带着自己的人潜回各自营帐准备东西再潜回莫憬身侧。

    天色微亮，夜色开始褪去夏最后点余温，渗透了秋的凉，混着点清冷的风拂过脸庞。莫憬动身走上城楼远望了眼对面蛮夷阵地的形式，在左翼好像有隐隐的火光闪烁，还能听到点人声和兵戎相交的嘈杂声。

    是时候将这群孙子赶回去了。

    莫憬深吸口气，身上开始点点漫起即将迎战甚至于杀人嗜血的兴奋感。

    城楼上的警钟被莫憬叫守夜的士兵拉响，声声沉重而又悠远地漫散开来，只听阵规律的兵甲摩擦的细碎声响，整个军营的人都迅速穿戴好，带上自己的兵器出了营帐聚集到城门后。莫憬扫了眼，看到最后方有队人马不太明显地跟前方的隔离出来了点距离来，远处，杂事兵手脚麻利地收起东西，炊事兵动作熟稔地烧火做饭，切都是井然有序，看着有种规律的美感。

    昨日的议事上莫憬便已经让各将军按部就班地对着自己手下的人吩咐下去了，如今聚集起，莫憬如愿地没有看到人脸上有丝疑惑的神色，每个人的脸色都显现出点适当的激动之色出来。只是不远不近缀在最后的队脸色却有了几分出奇的紧张，莫憬注意到有几人衣着约莫是将领的身份也跟着远远缀在最后，莫憬在记忆中没有寻到那几人的印象，再细细观察了番，便清楚那几人都是朝廷派来的了，并不是自己手下带的护国军中出来的人。

    只是同样都是朝廷派来的人，另外几人却跟着护国军的众将领在靠前的位置挨着领早饭吃，没有点把自己当作外人的不适感。莫憬心中暗暗有了计较。他不动声色将目光移得远了些，他看不出是哪些人，但他就是肯定并且感觉到影浮的人已经跟着和在最后队人马之中了。

    不出半个时辰，所有的士兵都已经整装待发，精神抖擞地齐齐在城门前，等待这战举将蛮夷赶出大兴。

    天开蒙蒙亮了，莫憬最后回头看眼城外，沈文钰还是没有回来。他没有做犹豫，立马下了城楼，取过自己的剑，骑在马上，身澄亮的银白盔甲好像还泛着点锐利的光泽，与他手上那柄宝剑泛出的光不分伯仲地利。

    “弟兄们，今天，我们就把这群孙子给赶回去！”莫憬朗声保持着他贯在人前的气势，笑着看眼众人，右手高举起自己手中的剑，左手松松紧紧地勒着缰绳，马有些躁动地前后踱动着步子。

    情绪被煽动起来的士兵都齐齐大声吼了出来，莫憬脸上泛起点笑意，若有所感地看向队伍最后的那几个将领，几人恰好对上他的目光，都没有来头地心悸，就好像……就好像自己所有心思和不轨举动那人完全看穿，熟知于心样。莫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