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翳 作者:融馀

    风尘里来去，如风如烟，缥缈无实，让人无法紧抓在手中。

    北暕直在旁静静着听着他们的对话，听到莫憬这句回答忍不住侧首看向莫憬，眼里仿佛有丝惊惧转瞬即逝，垂在袖子里的右手下意识握成拳，指尖掐进了肉里，隐隐传来点可以忽视不计的疼痛。

    他突然有种提心吊胆的感觉，

    惧怕莫憬在某个他不知的时刻悄然离开，

    如风烟。

    而他却无法追及。

    “好个‘风尘里来去’。”圣主听到这话也不由顿了顿，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活了这么年，还不如个年轻后生看得通透。忍不住赞叹出声，隐隐有种能遇上莫憬可能是自己儿子运气好的感觉。

    人之生不就是裹挟在风尘里的吗，看得淡了也就如风般飘逸，也便不存在那么的得失计较；看得重了也便如尘般累重，身疲惫不堪。

    圣妃坐在旁边直没说话，听闻北暕回来了她是见到儿子平安归来的放心和高兴，二是儿子回来会带上未来世子妃的期冀好奇。她看到跟北暕并肩进来的莫憬顿了片刻，下意识将他在脑海中归为了儿子的好友，也眼便知此人绝非等闲，若是有女儿，那绝对是女婿的不二人选。她跟着往北暕后面望了望，没有见到任何女子的身影，再转头悄声问了身边的侍女，说是世子回来之时的确没有带任何女子回来，再回头看大殿上并立的两人，圣妃恍然明白了过来，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孩子路赶回来该是累了，不如让他们早些去歇息。”圣妃没有表现出来，转头对圣主提议，笑得温柔。

    “你二人就先去歇息吧，晚宴记得准时来。”圣主挥手示意他们离开，又想到什么，问北暕，“给莫憬准备房间了吗？”

    “没。”

    “你这孩子也真是的，”圣妃抢先步嗔视了北暕眼，“和好友回来怎么也不知道给朋友着想让他好好休息呢，还好静雅这孩子心细，以后能帮衬教着你点。”

    莫憬听着没说话，挑了挑眉。

    这圣妃果然很不好惹，三言两语就提醒北暕，自己和他只可能是好友关系。如果不是不知道自己与他的关系，那么这就是委婉表达自己的不赞同了。同时还借此警告自己已经有了世子妃，让自己早些打消念头。

    静雅……这该是那选好的世子妃的名了。

    “不用劳烦母亲担心了，他住我殿里，他能帮衬照顾我。”北暕抬眼看着圣妃，将她明里暗里递送来的警告都原封不动还了回去。

    “劳烦圣妃了，草民也不会在这里叨扰很久。”莫憬笑笑，开口解了两人之间紧张气氛。

    “子翳！”北暕皱眉低喊了声，也不顾两人现在就在大殿上，面前还是圣主和圣妃，还有不少宫女侍卫在，上前步握住了莫憬的手。

    “北暕你给我过来！”圣妃原本因莫憬的话稍霁的脸色因北暕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而下子沉下去了，圣主赶紧屏退了大殿里的干侍卫宫女，只留了两个贴身侍卫。

    “去吧，”莫憬反握住他的手，捏了捏他的手心，“我在呢。”

    北暕抿了抿唇，侧头看他眼，看着他脸上的笑心里才稍微踏实了点，点点头松开他的手跟着气得拂袖而去的圣妃去了内殿。

    “孩子，”待母子两人前后走后，圣主让人给莫憬端来椅子让他坐，“陪我这个老人家说说话吧。”

    “好。”莫憬没有推托，就着侍卫拿来的椅子大大方方地坐下了。

    ☆、拆离

    “翛云，”圣妃面色稍霁，语气也没有先前在大殿上吼的那声强硬，“你之前不是答应了我会带个世子妃回来吗？”

    “儿子带回了。”北暕看着她，脸上与语气没有点玩笑的意思。

    “你简直是胡闹！”圣妃皱眉，“他可是男人。”

    “儿子没有胡闹，也没有说过我带回来的人是女人。”北暕平静道。

    “你！”圣妃气急，随手抓起手边的茶盏猛地砸向北暕。旁的贴身侍女惊得想要出手揽却被北暕喝退，只得又退回圣妃身后。而北暕竟也没有丝毫闪躲的意思，茶杯撞击在他肩上，身子被这击得晃，茶水浸深了大片衣料的颜色，杯子碎裂落在地，能看到有血色渐渐自左肩蔓延而开。圣妃没想到北暕会不躲，怔愣之余又忍不住心疼，砸出茶杯的手有些发颤。

    “母亲，儿子对他，的确是真心相待的，若您执意塞个世子妃给我，那么儿子也只能对不起您了。”北暕像是没有感觉到丝毫疼痛似的，面不改色掀衣摆跪在圣妃面前。

    “可你有没有想过，”圣妃声音中有丝颤抖，身子微微前屈，“北域的未来该怎么办，这不仅仅是你个人的儿女情长，还关系着整个国家的命运。”

    “子嗣可以从宗族中过继。”北暕抬头看她。

    “胡闹，这能样吗！”圣妃拍桌案。

    “为何不样，”北暕看向圣妃的目光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了，“母亲还记得北域历代圣主应谨遵的训言是什么吗。”

    “取君取贤，而非血缘。”北暕没有等她说话，自己便接了下去，“这样的话，既然是取贤，是不是我自己所出又有何关系呢？”

    “你先出去，”北暕番话堵得圣妃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疲惫地抬手按了按额角，“把莫憬叫进来，你去把伤口先包扎好。”

    “不知圣主想与草民聊些什么？”莫憬大大方方在椅子上坐下，仍保持着惯待人的微笑看向圣主。

    “你与翛云的事，去西疆之前他便与我提到过。虽说我还算开明，可是对于自己的儿子和其他男子在起而不是能够传宗接代的女子这种事情，心里依旧会有芥蒂，这点你懂吗？”圣主是个直爽的人，没有和他绕圈子。

    “草民明白。”

    “圣妃那边，我可以帮着你们说。天下父母心，没有谁会不愿意自己孩子得到幸福的，你与翛云真心相待想在起我不阻拦，可有点你须得记清楚，若到最后你伤了他，我绝不会手软。”

    “不会有那天的。”莫憬笑得坚决，言语间没留有丝余地，与生俱来的自信与能力让他从未怯懦过。

    “嗯，”圣主毫不掩饰赞赏地点点头，“最后个问题。”

    “您请讲。”

    “若是将来，北域与大兴不得不有战，立时你会如何抉择？”圣主看向他的目光了几分犀利的光色。

    “草民不过是介游民罢了，此等两国间的大事，是轮不到草民来抉择的，”莫憬毫不畏惧地迎上圣主犀利目光，“且草民能作保证，在草民有生之年，两国绝不会有任何内部战乱的时候。”

    “你有什么凭据来保证你方才说的话？”圣主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