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道 作者:苏特

    惊：“秦扣枕？他……入宫？为何？！”

    贺兰楚缓缓凑近他，唇边露出抹似讥讽又似嘲弄的笑意：“本王与他约定，若要换你平安，便要他今夜午时入宫行刺父皇，许败不许胜。被擒后便招供是我三哥主使，坐实了他谋反的罪名！”

    云纵不敢置信，厉声道：“荒唐！大内禁宫，守卫森严，岂是随便能进的！”

    贺兰楚摇摇头，啧了声，道：“秦教主的武功，上君也是知道的，便是千军万马也拦不住他，潜入皇宫又算什么呢？”

    云纵不住摇头，仍是不敢相信：“就算他真的进宫行刺圣上，若失手被擒，便是诛九族的死罪！他怎会如此糊涂，当真应你？”

    贺兰楚似笑非笑，声音轻柔：“是啊，他怎会如此糊涂呢？我也不知道他被上君灌了什么迷魂汤，竟是生死不计，口应下，只求我保你平安。”

    云纵心中激动，奈何穴位被封，无法动弹，冲击之下不由吐出口血来。他昏昏然的想，秦扣枕怎会为了他至此？不会的，那人如此惜命，怎可能这般莽撞……强压下内心不安，云纵道：“便是他依你所言，供出是寿王指使，圣上如此英明，便会信他面之词？”

    贺兰楚冷冷笑：“父皇之前派你暗探赫阳山庄，已是对我三哥起疑。如今你下落不明，又有刺客供出幕后主使是我三哥，你说父皇信还是不信？”

    云纵默然无语。

    贺兰楚声音冷戾：“我与秦扣枕年共商大计，却因为你陡生变故！如今我三哥已回京，势必也要想法子对付我。成败便在今晚，若事后秦扣枕侥幸逃脱，我自然将你送还与他，若他不幸失手，我便亲手送你上黄泉陪他，也算谢他知己场！”

    言罢拂袖而去。

    云纵呆怔在床上，耳边似乎又回想起当时秦扣枕那句话，“天下间，只有我才会如此在意你。也只有我才对你如此执着。” 当时虽有所触动，但也只当是那人贯的花言巧语，并未当真，如今看来，那人竟然对自己确有几分真心吗？

    贺兰楚回房后苦等夜，没有等来皇上遇刺的消息，倒是在天亮时等到了皇上召他入宫的圣旨。

    贺兰楚心里惊疑不定，秦扣枕既然已亲口答应他，而且云纵又在他手上，绝不可能毫无所为，为何宫内却是半点风声也无？虽忧虑不已，却也不敢怠慢，急忙换了朝服进宫了。

    入了内殿，却只见皇上坐在龙案后面，身边只有平时常伴他身侧的名太监伺候。

    贺兰楚撩袍跪下，口呼万岁，皇帝挥手示意平身，赐座。贺兰楚惴惴不安的坐了，察言观色，见皇帝神色还算平常，便陪笑着问道：“听闻父皇前些日子偶感风寒，儿臣挂心不已，如今可是大好了？”

    皇帝略点了点头，也无话。贺兰楚益发心内不安，正沉吟着该再说几句什么，忽听小太监在殿外通报，寿王贺兰羽到了。

    他心中惊，这才知道父皇竟是同时宣召了他们兄弟二人，不知何意。

    （42）

    贺兰羽入了大殿，见了贺兰楚，也是脸惊讶外加茫然。皇帝见他二人都到了，这才缓缓开口道：“昨夜午时，有蒙面刺客进宫行刺。”

    贺兰楚脸色微微变，贺兰羽已大惊失色道：“竟有如此大胆逆贼！父皇龙体无恙否？那刺客可拿下了？”

    皇帝的表情高深莫测：“那刺客武功高强，你六弟亲自率人追拿，竟也被他逃脱。”

    二人闻言又俱是惊，不约而同的心道，为何贺兰凌竟会亲自率兵深夜守在宫中？这是想要防范何人？

    贺兰羽内心忿然，他直以为最受皇帝宠爱的皇子是贺兰楚，竟是忽视了老六。想想也是，老六屡屡出征，立下赫赫战功，父皇若不是宠信有加怎会让他手握兵权？可恨父皇老谋深算，四处放话说不喜老六杀气太重，动不动让他去寺庙礼佛平定心境，竟叫自己也信以为真。

    坐在他侧的贺兰楚则是又惊又怒，心想自己与秦扣枕事先分明约定令其假装不敌失手被擒，如今刺杀未果逃脱了是什么意思？难道就不顾云纵死活了？！

    转念想，秦扣枕必是害怕失手被擒后，被关进天牢，若不能像之前与他约定的那样被成功救出，岂非枉自送了性命。说到底，还是信他不过，不由得暗骂秦扣枕奸猾，只得表面上不露痕迹，装出副紧张愤慨的模样。

    皇帝的目光落在他两人身上：“那刺客虽侥幸逃脱，却是从身上落下物，此物来历蹊跷，是清风观云上君的随身携带之物。”语气顿，看向二人，缓缓道，“云纵之前奉了朕的密旨出了京城，却久久不见回归。他去了哪里，只有朕知晓。如今身在何处，朕也知晓。”

    二人动不敢动，皆身心俱颤。

    贺兰羽心内想的是，难道云纵已经入宫见过父皇了，将赫阳山庄之事，全都禀明？若果真如此，那他势必逃不脱勾结内宦，杀人灭口，图谋不轨之罪了！只是……若罪证确凿，为何父皇不下令将他抓捕，而是宣他入宫呢？连同老七块儿宣进宫，又是何意？

    贺兰楚心里想的却是，皇上怎会知道云纵如今身在何处？那云纵难道本事通天，被他关在密室，还能将消息传到皇宫？

    皇上冷眼瞧着他二人，道：“二位皇儿，对此事可有何见解？”

    贺兰楚还未出声，贺兰羽已抢先开口：“父皇将儿臣与七弟同召入宫中，就是为了询问此刺客之事？儿臣愚钝，实不知此事与儿臣何干。”

    皇帝面色阴沉：“是么？”

    贺兰羽忽然冷笑声，忽然起身来，开口道：“父皇既然下密旨令云纵暗探儿臣的赫阳山庄，想必是早已对儿臣起了疑心。儿臣自忖论才干，论军功，论资历，皆不输于六弟七弟，为何父皇却迟迟不肯册封太子？就因为儿臣的母亲身份低微，所以儿臣也该低人等吗？”

    皇帝不由得勃然大怒：“放肆！”

    贺兰羽毫不畏惧，竟然步跨前：“难道儿臣身上流的血，便不是父皇您的皇家血脉吗？”

    贺兰楚猛然起身，蹿前几步将他拦住，大喝道：“贺兰羽，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父皇出言不敬，是何用意？”

    贺兰羽猛地转头，嘴角掀起丝冷笑，声音阴冷：“七弟又何必惺惺作态，你心中所想难道不是与我般？否则父皇又为何要同时召见我二人入殿？莫非，那名刺客是你指使的？”

    贺兰楚被戳中痛处，怒道：“胡说八道！你若再敢往前步……”

    话音未落，只听声脆响，却是皇帝脚踹翻了龙案旁的只花瓶。

    就在这瞬间，数名太监涌入，二人皆变了脸色。只听皇帝伸手指贺兰羽，对为首那名太监道：“将这个逆子给朕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