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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万民,臣妾可学不来。人前,臣妾可以学贤妃班婕妤,人后,臣妾更想当皇上面前无忧无虑的宠妃。”
皇帝吁了口气,伸手揽过如懿的肩:“这话你虽是带着笑说的,但是朕知道你心里的委屈和难受。朕还年轻,前朝的事情顾不过来,大臣们都是跟着先帝的老臣了,一个个都有资格摆在那儿。朕若是不亲自一件一件打理好了,哪件落了他们的话柄,都是朕的难堪。为着这个事儿,朕进后宫进得少了,为着孝亲的礼数和正宫的威仪,更要多陪陪太后和皇后。皇后她……唉,朕有数,朕陪你的时间,是不比在潜邸的时候了。”
如懿倚在皇帝肩头,金线腾云五爪龙纹的花样细密地硌在脸颊上,只觉得钝钝的疼。清朝就是这样,不像大周。清朝后宫的妃嫔与其说是妾室,更像是皇帝的奴才。皇后是主子,可当褪去了华丽的外壳,皇后也不过是这群奴才的头儿罢了。
她掩下怅惘,低低道:“皇上能体念臣妾的心意,那就没什么委屈不委屈。臣妾只希望皇上在心底的某处,可以把臣妾放进去,藏起来,不让别人知道。”
皇帝静了片刻,抚着如懿的鬓发,定定道:“这是真话了。朕走到后宫里,有皇后这个贤妻,也有高贵妃的温柔,纯嫔体贴,嘉贵人妩媚,连愉嫔、仪贵人和婉答应,也有她们的老实本分。可是唯独一样,你有的,她们谁都没有。”
如懿老实发问:“是什么?”
皇帝吻一吻她的额头,静声道:“是一份直爽。这份直爽是对着朕的,从你入潜邸到今天,都没有变过。”
如懿怔了一怔,内心感怀。这些男人啊,玄凌喜欢她的赤子之心,弘历喜欢她的直爽,可他们却都不知道她到底是怎样的人。那样不为人知的一面,阴险心机,心狠手辣,诡谲难测,真实的她却没有任何一人看见。
可笑,但却也无所谓了,反正她对眼前这个人没什么感情。如懿仰头看他,几乎要落下泪来:“直爽算不得后妃之德,不是什么好处。但皇上却把它视为好处,可见皇上懂得臣妾。”
皇帝轻叹一声,笑道:“这好处,后妃之中都没有,是夫妻之间的。你视朕为夫君,朕如何不懂?虽然你不是朕的结发妻子,也不是陪伴朕最久的人,可你的好,都在朕心里。朕也希望你明白,不管这翊坤宫朕来得多不多,你总是在朕心里,而不是只在这宫里。”
月光莹白,悠然漫行天际,像冰破处银灿灿流泻而下的一汪清水。远处的风带来花木肆溢张扬的清香。这样好的月色,隔着窗户半开的缝隙望出去,仿佛整个宫苑都凝霜般地冰雪洁白。这样好的月,是要映着这样成双的人的。
紫禁城里的十六月圆,难得这般完满无缺。可她的成双人早已不在,眼下,只不过算是仿佛的佳偶天成罢了。
这一晚,皇帝自是宿在如懿这里不提。
第二日晨起皇帝便要去早朝,如懿早早服侍了皇帝起身,便提醒小喜子去唤了永璜起床预备着去尚书房读书——原来被阿箬收买的那几个小福子之流老早就被她撵了出去,如今的小太监都是三宝品看了许久才挑的。
皇帝的早膳惯例也在这儿用了。刚给皇帝梳了辫子,外头的敲门声便响了两下。殿门“吱呀”一声轻响,一个身影轻快地闪进来,后头跟着一个端着黄木四方虬纹盘子的小宫女,稳稳当当地走了进来。来人正是阿箬,她轻巧行了一礼,道了“万福”,轻轻颔首,托着盘子的宫女便走上前来,一道一道将菜式端出来。
如懿看了一眼移筝,了然一笑,向皇帝道:“阿箬是臣妾的家生丫头,跟着臣妾陪嫁过来的。臣妾方才想起忘记跟皇上说了,阿玛举荐的桂铎就是阿箬的阿玛呢。”
皇帝微微一愣,转眼见阿箬已经利索地跪下磕了个头,便也露出几分笑颜:“原来如此,朕还说你阿玛怎么就知道桂铎会治水了。”他便向着阿箬道,“你阿玛在外头替朕尽心,你就好好在后宫伺候着娴贵妃,自己也能熬出个眉目来。”
阿箬喜不自胜,赶紧磕了个头谢恩。如懿见时机恰好,便道:“皇上这样抬举阿箬,倒不如给她个恩典,就是她的造化了。”
她这话暗示着什么,阿箬心知肚明,自然满怀欣喜,冷不防却听见皇帝淡淡一笑,“那朕来日就给她指个好亲事吧,是侍卫还是太医,朕能做主的都可以。”
阿箬的笑容眼见着就凝固了,如懿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低眉笑得温文:“皇上恩德,臣妾替阿箬谢过了。”
皇帝出门前,望着相送的如懿道:“有件事朕先告诉你。玫常在怀着身孕,朕很高兴,所以打算封她为贵人。”
“这是该当的,臣妾明白。”如懿含笑道,凑近皇帝的耳边,语不传六耳,“臣妾想到一样东西,送给皇上贺喜可好?”
“送东西便是送东西,偏偏说什么贺喜,倒像是朕借了玫常在的光了。”皇帝不满道,不肯轻易放过:“可不许赖。”
如懿点点头,看着天光一分一分亮起:“皇上快起驾吧,别晚了。”
因为一番耽误,皇帝到底是跟永璜一起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