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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知本宫心思。说了这样一大车话,也不过是一份怜子之心罢了。只是本宫怜了自己的儿子,便是对永琪无情了。”
容珮低声道:“承郡王是娘娘亲子,又是嫡子,娘娘此举无可厚非。只要来日承郡王承继大统,善待荣郡王与愉贵妃,便也不枉了。”
“善待?呵,既然兄弟相争,那无论哪一个成了皇帝,对另一个而言,再多补救都是空的。”如懿悠悠漾漾轻叹一声,话锋一转:“可那又何妨?于本宫而言,所珍视的无非是与海兰的情意。至于永琪,他已对本宫生了二心,若真生出事端,本宫便只当他是又一个永璜也罢!”
乾隆三十年三月,皇帝苦于前朝储位争端,决意再度南巡暂避喧嚣。时光迁延月余,御驾于四月中旬抵杭州。常言道,人间美景四月天。艳羡江南,乘兴南游,于一位帝国的国君而言,并非难事。何况天下和靖,百业兴盛,是最富饶风流的年代。从辽阔的白山黑水、塞北风烟,到晴雨江南、明好云贵,他可蠲赋恩赏,观民察吏,亦可眺览山川之佳秀,民物之丰美,一览煌煌天朝下他所拥有的万里江山。
初到杭州的那一日,小雨霏霏,如江南女子缠绵悱恻。迎面是湿润的清风,足下是蜿蜒的碧水,天地间那样的温柔,让如懿也暂时忘却了宫中的纷纷扰扰。而皇帝更是高兴,得以一入杭州,便让至爱的容嫔香见领略到山水烟柔之美。
待得住行宫驻跸,皇帝便迫不及待带了如懿与容妃往山水间去。行宫一带本近西湖与孤山,又因多梅花,孤山又名梅屿,乃是宋代林和靖隐居之所。皇帝见容妃一贯冷清,不想自讨没趣,便回头对如懿道:“孤山原是赏梅甚好,有湘英、绿萼等,花色不一,只可惜这时节不能开放。”
如懿安慰般一笑,婉声道:“如说梅花,臣妾最是爱倚梅园的玉蕊檀心梅,其他的倒也罢了,不算可惜。倒是近旁便有西湖十八景,一一看过才不虚此行。”
皇帝颔首,“不错。况且孤山景致虽好,名字却听着不祥,败人兴致。”
皇帝有多喜欢附庸风雅,如懿是知道的,便道:“昔年圣祖南巡至此,也曾游览孤山之景。皇上若觉得可惜,不若改个名儿也罢。”
“这一时之间,倒想不出什么好名字。皇后可有什么主意?”
皮球又踢回来,如懿只好思忖片刻,试探问:“故山如何?”
“故山?”皇帝挑眉道,“那个故?作何解?”
“所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若皇上觉得孤山听起来太荒凉寂寞,不如便取了谐音叫故山,心念故旧之情,便不算孤寂了。”
“什么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容妃站在四月漫天的花事盛开下轻飘飘问,清贵宠妃气息咄咄逼人,“这是诗句么?”
今日她难得地穿了一袭粉黛色长衫,密密绣了连绵不尽的枣花图样。那是杭绸中新制的一种皎月编,清雅柔软,若新生儿肌理幼滑,皇帝一共才得了两匹,一匹奉与太后,一匹独赏了容妃,供她裁制新衣。
皇帝见容妃肯穿自己送的衣料已龙心大悦,遑论她还肯与自己说上一句话,便抢在如懿前面答道:“这是出自于《古艳歌》,写弃妇被迫出走,规劝故人应当念旧,这两句大致是说,衣服是新的好,人却还是旧的好。”
容妃听罢抿嘴一笑,轻诮道:“皇上说得真好。臣妾也觉得,这人还是旧的好。”
这话的意思不言而喻。皇帝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旋即含笑,无限宠溺怜惜,“只要你高兴,什么都好。”说着召来李玉,“传朕的旨意,即日起改孤山名为故山。”
李玉小跑刚走,已有太监来请,“请皇上旨意,晚膳摆在何处?奴才得预备起来。”
皇帝被容妃暗讽,兴味索然,“晚膳在偏殿便是。扬州府送来的歌伎在何处?朕需佐以歌舞娱情。”
这般吩咐,便是不欲嫔妃侍奉在侧。而皇帝到底是娱情还是娱性,就不得而知了。
跪送皇帝远去,如懿见容妃遣开了侍奉的人,轻巧攀了一枝海棠花在手,淡淡道:“皇帝这么着急去见佳人,怎么好像皇后娘娘并不在意的样子?”
如懿就着容妃的手摘了一片花瓣下来,笑若浮花:“扬州府送来的歌伎,必定是上上之姿。有这样的人帮本宫伺候皇上,本宫有什么不放心的?”
容妃讶然:“莫非那些歌伎也是皇后娘娘的人?”
如懿言简意赅:“本宫只是给她机会,能不能爬上去,还顺着咱们的意爬上去,那就是她自己的本事了。”她望一望西湖边上的妃嫔行在,“炩妃许久不曾侍寝了,有了这些歌伎,炩妃说不定也能学会点发子来勾回皇上的心。”
第四十一章 无望之哀
皇帝自己不要脸,那是任谁也拦不住的。吹上了江南的春风春意,即便是容妃这般得宠,也极少能见皇帝一面。因着离了紫禁城的规矩,皇帝也不管什么初一十五,长夜沉迷歌舞楼台,偶尔才宿于嫔妃阁中。
时间长了,众妃免不得在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