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当王爷第186部分阅读
回到明朝当王爷 作者:rouwenwu
,谁明白这些事呀,全指着于永到处奔波呢,现在还有两个府道的帐没有查完,应该也快回京了。”
吴杰顿了顿,又担心的道:“公公,如今可是咱内厂的一道坎儿啊,过得去就一帆风顺,过不去可不只是丢人现眼了,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呐,咱们内厂在三厂一卫中向来是一枝独秀,如今能不能立得住可全您啦”。
“是啊是啊,公公,你得拿个办法呀,皇帝还不差饿兵呢,没银子,我们怎么指挥数万部众啊”,众档头齐声应和。
刘瑾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得笑容,说道:“呃……你们不必着急,呵呵呵,这点小事难得住咱家么?嗯……吴厂督这几天看着点儿,看看都欠了皇亲国戚们多少银子,盘出个账目来,咱家自有办法!”
吴杰大喜,翘翘拇指赞道:“公公真神人也!卑职心中毫无头绪,内厂上下人心不稳,有公公这句话,军心立定!”
刘瑾干笑两声:“你们忙着,账目盘明后,给咱家报个数上来”,说着起身就走,吴杰忙率众长揖:“恭送公公”。
刘瑾向罗祥悄然使个眼色,然后摆手道:“免了,你们忙着,不必送了”,说着当先走了出去,罗祥忙悄然跟在后边。
刘瑾走出内厂,站在山头上下,脸上阴晴不定。两排侍卫左右肃立,不发一言。罗祥踮着脚尖儿走上来,微微哈着腰道:“公公”。
刘瑾头也不回,只是轻吁道:“你听着,网罗些生意人和管帐先生,逐步把内厂的生意掌握过来,不要着急,先摸透了所有的门道再下手,原来的掌柜、帐房、伙计,如果信不过就换人,一个府一个道的换”。
罗祥目光一闪,悄声道:“公公是……信不过吴杰的话?”
刘瑾摇摇头,又点点头,哼了一声道:“不是信不过,说起来,咱家也不是刚刚开店面做生意,立马就赚钱的,说不定杨凌真是用的这个办法哄骗了那些皇亲国戚。只是今日想查清账目咱们才发现,什么都由得人家说,账目看不懂,经营买卖的又是杨凌原来的人,不放心啊”。
“是是,嗯……今日又有两拨皇亲国戚持着契单来要红利的,公公可真有了什么妙计应对?”罗祥现在可是管着内厂的生意,当初那些司礼监派来的档头们不懂做生意,把这差使让给他,他还觉得捞了件肥差,现在整天面对着一些讨债的人,罗祥可有点吃不消了。
刘瑾一听这话就有点肉疼,他唆了唆嘴道:“你不用管了,这个缺儿,咱家还对付得了,你回头就着手更换人员、清理账目吧。”
“是是”,罗祥觑他面色不好,连忙答应一声,不敢再追问了。
刘瑾转身走向轿子,一个侍卫忙打起轿帘儿。就在这时,一匹马直驰上山来,到了近前翻身下马,急匆匆走到刘瑾身边,双手呈过一封信,低声道:“公公,这是霸州梁公公吩咐小的必须亲手呈交得信件”。
刘瑾一怔,顺手接过来拢入袖中,不动声色的道:“知道了,回府再说”。
那信使谨然称是,牵了马匹随在他的轿旁。
刘瑾入轿。小轿颤悠悠的向山下行去,轿子一起,刘瑾便急急打开信来,紧张的察看其中内容。照理来说,霸州不该有什么大事才对,可是信使竟然不及在府中等候,而是急急追到这里,又说必须亲手呈交,刘瑾心里还真有点紧张。
他安排梁洪在杨凌身边做耳目,原也没指望真能探察到什么重要消息。杨凌去霸州抄个家而已,抄家还能抄出什么大事来?不料前些日子传来杨凌妙计治神棍的事,京师里传得轰轰烈烈,连正德皇帝都听得津津有味,不过这事儿和官场可没什么关系,如今神打完了,莫非他难耐寂寞,又搞出什么动静了?
展开信来一看,刘瑾大吃一惊:张忠死了?
他急忙把信看了一遍,不禁哑然失笑:“想当初威风不可一世得杨厂督,现如今也黔驴技穷了,居然以为趁张忠被乱民杀死的机会,搜集他的罪状寻咱家的麻烦。呵呵,漫说一个张忠,就是一百个张忠落罪,便扳得倒咱家吗?”
刘瑾不屑的一笑:咱家派了张忠去,张忠给咱家一些孝敬,这是心照不宣的事儿,又没有白纸黑字摆在那儿,你奈我何?张忠是我举荐的人,这不假,不过顶多落个荐人不当的过错,就凭皇上对我的信任和咱家现如今在朝中的势力,这点小事还摆不平?
不过……张忠死了,盖玄明宫的银子可就没了着落,唉!又是银子,张彩总劝咱家不要收钱,这么大一份家业,又要买好皇上,不收银子能成么?不收贿赂咱家上哪儿整那么多银子?内厂欠了那么多皇亲国戚的红利,这事拖不起呀,如今只好先拿自己的钱垫上,等那些店铺有了盈利再捞回来。
刘瑾不以为然的收起梁洪的密信,开始绞尽脑汁的琢磨从哪儿捞些银子,补上盖玄明宫的缺口,最好……最好把内厂欠的红利也全补上,拿自己的钱,真是肉疼啊!
如果要问现在大明各地的官吏之中谁最忙碌,忙到废寝忘食、日夜颠倒,那除了张忠张老爷绝无第二个人了。他明明知道杨凌的用意,也知道杨凌是在利用他,可他还是心甘情愿的被利用。
杨凌破不了此案,还是做他的威国公,与他张忠并没有什么损失,要是破了此案,杨凌的功勋地位也不可能再有高升。而对于霸州的官员们来说却不同,当初一块儿贪污,个个都对我拍马奉迎,现在我张忠落了难,却立即落井下石。我吃了亏,他们坐享安乐,死都不合眼呐。
尤其亲眼看到那一份份奏陈中不但详尽揭他的种种恶行,而且添油加醋、极尽夸张,还把他们作恶的事一股脑儿全栽在自己的身上,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张忠是怀着一种刻骨的仇恨去逐人反驳,揭露他们的罪行的。
每说出一个人的罪行,张忠就仿佛看到一个人栽在自己手里。看到一副痛不欲生的面孔,那种感觉真是快意无限,甚至有一种主掌他人生死祸福的极大成就感。张忠常常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握着馒头,还在口齿不清的大讲某人贪腐的事迹。
杨凌一开始还担心他胡乱攀咬,对他说出的事迹,和所述官员揭发他的公文逐一对照,并派人暗暗调查取证,却发现尽皆吻合,并无虚假。
张忠现在每拿起一份揭发他的公文,都像看着一个仇人:你不是告我吗?你不让老子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要死一起死!抱着这种心态,他也根本没有精力想着陷害别人了。
如果有哪个贪官现在不揭发他,不把自己的罪行栽到他的身上,张忠没准儿真会放过那个人,可是又有哪个贪官不想趁机洗清自己,从此不留后患?
宋小爱抱着一摞公文回到自己的小楼,到了关押张忠的房间,只见房中一灯如豆,灯影摇曳,张忠已和衣在床上睡下了,三班轮流倒换班记录的师爷也累的蜷在椅子上打起了瞌睡。宋小爱忙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的走进去,将那摞公文放在了书案上。
她的手不小心碰到了斜搁在砚台上的一支毛笔,笔滚到地上。竹制的笔杆和地板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宋小爱连忙弯腰捡起,不料这声音已惊醒了床上酣睡正浓的张忠。
张忠蓬头垢发,两眼通红,显是睡眠不好,不了一见原本空空的桌上又出现两摞公文,顿时双眼一睁,精神一怔,脸上涌现出一种异样的神采,咯咯怪笑几声道:“很好,又有告我的啦?嘿嘿嘿嘿……!”
反腐斗士张忠先生一掀棉被,蹭地一下跳到地上,风风火火的跑过来,抱起那摞公文回到自己那张圆桌旁坐下,然后麻利的挑亮了油灯,斟上一杯茶,精神抖擞的拍着桌子吼道:“起来、起来,不要睡了,赶快醒醒,开始记录啦!”
两个师爷被吵醒了,一见这疯子开心的像过大年似的,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拿起一支笔,摊开纸张有气无力的道:“嗯,张公公请说吧,咱们……记着呢!”
张忠趾高气扬,象只斗鸡似的狠瞪了他们一眼,斥道:“混帐,精神着点儿,记错了怎么办?”
然后他蘸蘸唾沫,翻开一份公文,很敬业的看了一会儿,就抑扬顿挫的说道:“霸州通判齐龙禹,曾经收受贿赂,枉纵杀人凶手。杀人凶手叫鱼藏,现在是咱家手下的一个员役,所以此事咱家一清二楚,此人原是霸州一个无赖,与人……”。
张忠脸上那种病态的亢奋,让宋小爱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她略带怜悯的摇摇头,转身悄悄的下了楼,到了中堂正屋。
杨凌坐在中堂外书房一张红木躺椅上,膝上盖了一条金丝绒的薄毯,双目微阖,似乎正在午睡。宋小爱见状正欲转身离去,杨凌忽的说道:“什么事?”
“大人没睡?”宋小爱转回身来。[天堂之吻手打]
“嗯,正在想些事情,坐吧”。杨凌张开眼睛,把毯子往上拉了拉,微笑道:“本来是在想事情,你若不来,一会儿就真要睡着了。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宋小爱在一旁椅上坐了,轻轻叹了口气:“就是方才看到了张忠,然后……就忍不住想来看看大人你”。
“嗯?”杨凌好奇的眨了眨眼。
宋小爱苦笑道:“真是恶人还须恶来磨,他被大人整治的……已经快疯啦,现在一见到有告他的文状就兴高采烈,他……唉!”
杨凌淡淡一笑:“同情心泛滥了?他的罪行之多之重,罄竹难书。远的不说,想想你亲眼看到的那一家四口吧,正月十五上了吊啊……”
杨凌闭上了眼睛:“他罪无可赦,有什么值得同情的?不过也没有人想逼疯他,张忠如今心魔已生。既想虐人,又想自虐罢了。”
宋小爱叹道:“卑职知道,卑职也不是同情他,只是有所感触罢了。这个人,前几日还威风八面、不可一世呢,记得大人设计请四妖僧上门弘法时,张忠受邀登门,本地官员对他的巴结和畏惧,比对大人你还多着几分呢,谁知道几天的功夫就成了今天这般模样,大人的手段好……好厉害!”
杨凌呵呵一笑,悠起摇椅来:“想说我毒辣就直说好了。使用非常手段,我也是没有办法。张忠在此苦心经营多年,党羽众多,官员们皆相维护,难寻确证。如果想用正儿八经的办法查他,我就是坐镇霸州,也不知查到猴年马月才能查的明白呢”。
宋小爱道:“现在好办啦,张忠‘死了’,而且是被乱民打死的,这一来霸州官员全都牵扯在内,要负责任的。如果把一切罪责归于张忠,是他压迫百姓起而反抗,则所有问题迎刃而解了。
大人设下了这座八卦阵,独留一道生门,逼着霸州官员往里钻。偏偏‘死掉’的张忠,就躲在这道生门里闹鬼,呵呵,也算是恶有恶报啦。大人准备什么时候动手捕人?”
杨凌摇摇头道:“我方才想的正是这件事。差不多该起网了,不过这网眼该多大,是大鱼小鱼虾米王八一锅端,还是留下点小鱼小虾?要是留的话留到什么程度,留多少,颇费思量啊”。
宋小爱乌溜溜的眼珠一转,诧异的道:“为什么还要留下一些?这些祸害应该统统剿除,那才大快人心,大人捕了那么多大鱼不怕,反而不忍对那些小鱼小虾动手了?”
杨凌笑道:“不是不忍,而是不能。小爱,你虽是一族头人,还是太单纯了些,快意恩仇、黑白分明,是不适宜于官场的,对百姓也没有绝对的好处。水至清则无鱼,那是至理名言呐。”
他又闭上眼睛,轻轻摇着椅子道:“霸州全境没有一个熟悉民情、民政的官员能行么?霸州境内各级衙司的差官可都是旧人啊。再者,新的官员从哪儿来,就能保证他们个个清廉,个个能干么?
从现在已经调查清楚的情况看,霸州的官吏贪腐成风,但是其中有些官员是随波逐流,别人贪我也贪。如果煞住整个霸州的不良风气,再设立清廉些的巡查御史,法纪威慑与察缉监督之下,这部分官员就不敢再动贪念。
还有些人是因为整个霸州风气如此,又没了什么约束,仅凭心中道德不能约束自己,甚至要保清廉还会收到排挤,下场会象华推官那样,这才跟着一起趟混水。这些官儿也可以放过。要不然怎么办?霸州大大小小的官儿全都除掉,破而后立?
那么百姓们就得先经历一番破的痛苦,除非推翻旧朝,建立新政的年代,这种激烈手段是根本不适用的。要知道,我们是保大明江山,不是毁大明江山,大杀大伐的是很痛快,但是害却远大于利,尤其是……民心。霸州的官全抓了,朝廷在天下百姓眼中是个什么印象?
百姓不会为之振奋,而是以一及百,必然猜疑天下的官员统统如此,对朝廷信心尽丧,所以……罪大恶极者一定要严惩,随波逐流者却要区别对待,外松而内紧,这火候不好掌握呀。”
杨凌静了静又道:“一年之计在于春。马上开春了,农耕、马政、商贾、货运等等都得尽快运行起来,否则这些事情陷于停顿,我们清除了腐败官吏,除了引来一片叫好声,对于百姓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此外,还有这些官员被捕后如何处治的问题,押去京城交三法司处治,必定旷日持久,这些官员一旦恶迹败露,互相攀咬,牵连无穷,辗转拖累,了无止境。再者把他们抓去京中审问,还要调查取证,官吏信使不断往返两地,不但滋扰地方,而且会弄得各处惊慌,传说纷纭,这样对安抚地方也不利。所以我准备向皇上进言,就地、从快、从简处理,以便尽快平息民心和政局”。
宋小爱一双柳眉弯了起来:“唉,还是打打杀杀的痛快,大人只是说给我听,我就头疼的厉害,这些事情牵涉太多了,这里也顾忌,那里也担心,听的闷”。
杨凌哈的一声笑了出来:“引火烧身,虱子是净了,可是浑身的皮肉也伤了。你以为凭着一腔热血,把贪官杀个干净,就算是为百姓做了好事了么?后续要处理的事情多着呢。要给人挖毒疮,金疮药你得备好吧?绷带你得备好吧。否则不挖疮人家还能活,让你一刀把疮剜出来,疮是没了,人也完了。
这些事都是温不得,火不得,使不得阴谋诡计的。国家大政、百姓生计,牵扯到芸芸众生的切身利益,非同于武力相争,必须用中正平和的手段、正大光明的方法,踏踏实实的去做,才能真正行之有效。
杨凌想了想道:“回头把华推官请来,他是本地官员,为官清廉,又熟悉此地大小官员,这些卷宗让他帮我理清。惩判的角度、深度,我也想听听他的意思。”
江彬满面春风的进了张府。张茂忙畅笑迎出,与他把臂入厅,笑道:“表弟,可有日子没来了”。
江彬刚刚去了王智府上,王智女婿以谋逆罪被斩首,吓得这个讼棍安分了许多,接了女儿回家后,这几天都不怎么敢出门,一见霸州游击登门,他还以为朝廷反悔,顿时吓得脸色苍白。
直到江彬撂下四色礼物,直言不讳要纳他的女儿为妾,王智这才转惊为喜,女儿不但嫁过了人,而且还是反逆遗属,这辈子算是完了。如今被堂堂的游击将军看上,能给他做个侍妾,攀上这门亲戚,那是求之不得呀,王智二话不说,一口便答应下来。
两人商量好了迎聘过门的日子,江彬便转到了张茂这儿。他笑嘻嘻的道:“刚刚接手军队,公务比较忙嘛。大哥,今天兄弟来,可是有事相求啊”。
张茂哈哈一笑,说道:“见外了不是,咱们是什么人?有话尽管说,只要大哥帮的上你”。
江彬在豪奢华丽的大厅中坐下,狠盯了一眼那个送茶上来的小丫环一眼,十二三岁年纪,娇体玲珑,粉妆玉琢,虽不及王满堂的妖娆,却别具一股清新气息。表哥府上一个奉茶的丫环都是美人儿呀。
江彬艳羡的舒了口气,往椅背上一,翘起二郎腿道:“大哥,兄弟也二十好几的人了,可还没娶老婆呢,前两天相中一户人家,嫁过人的,不过那模样儿,兄弟看着合胃口,今天去和她老子商量好了,要纳她为妾,你知道,我住在兵营当中,不能有女人的,得在城里安个家不是,可我刚到霸州,另外有了钱就顺手花了,也没个积蓄……”。
“喔,原来是这事儿呀,没什么大不了的”,张茂不以为然的道:”我这宅子数百幢房子,不过你要是想图个自在,哥哥再给你在城里买一幢”。
江彬大喜,嘿嘿笑道:“那就……多谢大哥了,弄个单门独院儿的地方就行,反正我也不能整天在家里待着”。
张茂道:“那哪儿成呀?你是我张茂的兄弟,又是堂堂霸州游击,还能寒酸了不成?霸州大地主王听霜正要卖宅子呢,我把它买下来,你是霸州游击,将来要在这儿娶妻生子的,就当大哥提前送给你的婚礼了”。
江彬提起茶盖正要喝茶,这一听喜出望外,忙道:“表哥,你……好大的手笔,偌大的宅子,兄弟受之有愧啊!”
张茂一则家财亿万,不在乎这点钱,而且他为人豪爽仗义,自家表弟他也没什么不舍得的,再则这个表弟又是霸州游击,单从官场上那也是要巴结的人物,岂有小气的道理,要送当然就要送件让他一辈子也忘不了的礼物。
张茂呵呵一笑道:“无妨无妨,王听霜是父亲那辈子发了横财,成了暴发户,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土财主,家里虽然高楼大院儿的,也忒俗了些。回头我买下来,你且先去住着,等天气暖了,再着人给你重新修缮设计一下”。
江彬深为感激,忙放下杯子,抱拳道:“多谢大哥了,那王财主的宅院在什么地方?”
张茂笑道:“不远不远,隔着前边富贵大街,东巷里最大的那一幢便是”。
江彬恍然道:“啊!大哥是说那个王现眼啊,呵呵,军中诸将为小弟接风洗尘,就是在东巷酒楼摆的宴。右山墙的窗户一开,下边就是王家大院儿,嚯,那栋宅院不小,虽比不上大哥这儿,在霸州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了”。
“王现眼?”张茂虽是本地人,而且是个大盗,不过霸州城内的富绅他却不能打主意,所以也不怎么关注王家的事,这绰号还是头回听说。
江彬笑吟吟的道:“是啊,小弟是听军中袍泽说起过的。王员外没什么见识,却喜欢附庸风雅,这土老财大前年进了趟京,却大大的现了眼,这事儿市井间尽人皆知啊。
这厮听说男风是达官贵人才玩的玩意儿,就专门去了趟相公堂子,想试试当达官贵人的滋味,结果被一个牵羊的扮作嫖客和他叫板,明明一百两就可以睡一宿的,他包了个相公却足足花了三千两。
王员外上了炕却心疼起钱来,越想越觉得不值,在霸州嫖个窑姐儿才二十两,京师的兔子咋这么贵呢?他心有不甘,便一边抽送一边骂:‘一十两,二十两,这他娘的三十两。你是镶金的?嵌银的?六十七十八十两,凭啥你值三千两?一百一、一百二,爷爷我心里冤得慌……”
江彬翘着二郎腿,一边说,一边用盖碗儿敲着杯沿儿:“当里个当,当啷里个当”,厅下侍候的四个美貌侍女涨红了脸蛋,纷纷偏过头去捂住了嘴吃吃的笑。
江彬却忽地住了嘴,看了张茂一眼,收了笑容问道:“大哥,有什么心事吗?笑得这般勉强,可不像你的做派”。
张茂确实有心事,张忠死了,少了一座大山,以后行事诸多不便。还有那位河间府的袁参将,那人和他打过照面,是认得他相貌的,张忠一死,他会不会又来生事?
虽说时过境迁,所有证据都已经没有了,那位参将是捕盗的官儿,不能又当证人又当兵,就是来了也奈何不了自己,可是这事一旦张扬开,引起别人注意,以后这生意就没法干了。自己是暗盗,不是山贼,身份败露还如何作案?
迁地为宜的话,在此地苦心经营多年的人情网、关系网怎么办?这么大一份家业那是说搬就搬的吗?张茂存着心思,想携带一笔重金,去河间府再活动一下,最好把袁参将的事彻底压下来,霸州这儿不管谁当官,自己有的是钱,还可以慢慢交往。
他心里思索着,渐渐就有点神思不属,想不到江彬看似粗犷,竟被他瞧了出来。张茂一惊,忙道:“喔……嗨!还不是为了张公公的事儿。你也知道,大哥做的生意杂,有时……还偷偷运点违禁的东西、偷漏点税赋,这些事,哪个豪门大户不这么干呐?
可是官场上得有人罩着才行啊,霸州谁最大,就是张忠了。为了交通张忠,大哥可是花了大笔的金银呐,他的胃口大,你也不是不知道,唉,可惜,年前刚还送了他两箱金珠玉宝,现在他一死,鸡飞蛋打啊”。
江彬一听,逗的呵呵直笑,又想起足足两箱子金珠玉宝,不免又有点心疼。大哥慷慨大方,自己纳妾送了这么一份大礼给自己,若不投桃报李可说不过去,国公爷虽说过严格保密,不过张茂不是外人,那是自己的兄长,而且不是官府中人,透露点消息给他,嘱他保密,也没什么大碍。
想到这里,江彬起身,凑到张茂耳边,诡秘的道:“大哥放心,张忠还没死呢”。
“甚么?”张茂这一惊,刷的一身冷汗,两只眼睛都突了出来。江彬一把捂住他的嘴,左右瞧瞧,压低嗓音道:“大哥,这可是一件大秘密,你是我的血亲兄长,我才说与你听,可万万张扬不得,这事儿是国公爷设的一计,张忠去固安时……”。
张忠听得脸色一连数变。
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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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彬说罢又嘱咐道:“他没死,这帐就有得算,何况还有老弟我呢,等到张忠公开亮相的时候,我代表大哥出面向国公爷讨回你的财物就是了。不过现在还不是公开的时候,大哥可千万不要声张。我说与你听,让你暂且安心也就是了”。
张茂连连点头,满面含笑道:“多谢兄弟,那么大哥就……放心了!“
说着话,他的虎目中悄然掠过一道令人战栗的寒芒,附在他耳边说话的江彬却毫无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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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 各怀心机
“张大哥,你怎么来了?”刘宠裹着羊皮袍子匆匆迎了出来,他的院落挺大,三溜儿青砖大瓦房,在当地算是殷实之家,以跑马匹生意为生。当然,这只是他的公开身份,实际上刘宠就是霸州响马贼的昔领之一,张茂的拜把兄弟。
张茂将马牵进院子,一边往柱子上系,一边神色紧张的道:“走,咱们进屋再谈”。
一进门儿就是一股浓郁的香气,刘晨和刘惠、封雷等几个好兄弟盘膝坐在炕上,正在吃着炭火锅。铜锅里煮的是狗肉,俗话说‘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狗肉随着沸水翻滚,味道还真是香艺扑鼻。
刘晨排行老七,是刘宠的弟弟,当地人以排行相称,叫他们刘六、刘七。刘七喝的面红耳赤,瞧见张茂来了,笑嘻嘻趿了鞋子下地,大笑道:“茂哥的鼻子够长,来的正好,快上炕吃狗肉,喝两口上好的烧刀子,哈哈哈,只可惜咱这儿没有娘们陪你。一黑、二黄、三花、四白,这可是刚满一岁的黑狗肉,最是可口”。
封雷等人或坐或站,也笑脸相迎,纷纷施礼道:“参见大哥”。
张茂一看全是自己响马帮的人,这才放心的哼了一声道:“狗肉不急着吃,今儿来我是通知你们一声,祸事发了,都早做准备,否则咱们就得变成狗由,让人家一锅烩了”。
刘六大吃一惊,其他几人酒意也顿时吓醒了些,急忙停下筷子,向张茂望来。
张茂脱了皮袄,在炕边坐下,就火烤着冰冷的双手,长吁了口气道:“哥几个,张忠落到了威国公杨凌手里,咱们得小心着点儿”。
封雷奇道:“张忠?他不是被砖头大将军给救命救死了么?”封雷年约三旬,粗眉大眼,鼻直口方,脸颊透着健康的赧红色,剪着两撇八字胡。他也是张茂的拜把兄弟,公开身份是个拥有数十亩田地的小地主,此人不擅心计,所以在响马帮中地位不高不低,不过论武功,却是仅次于张茂的第一高手,比身为首领的刘氏兄弟还略高一筹。
“什么砖头大将军!那是我兄弟,我的亲表弟江彬!”
张茂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我当时就纳闷儿,表弟悍勇不下于我怎么让帮扛锄头的百姓从他手里把张忠抢走了,我还以为是他初到本地,不敢悍然对百姓下狠手呢。
娘的!原来是威国公搞的把戏,使了李代桃僵之计,死的根本不是张忠,他现在好生生的在杨凌手里呢”。
张忠把江彬透露的消息源源本本说了一遍,几个人听了面面相觑,迟疑半晌,刘七才道:“茂哥,张忠可是知道咱们兄弟几个的底细的,这下露了海底,咱们怕得逃之天天了”。
张茂咬了咬牙道:“置办下这份家业容易吗?交好那么多官吏花了多少钱?远走他乡,一切都得从头开始,难道落草为寇不成?”
封雷两眼一亮,说道:“这也行呀,打家劫舍。大碗酒,大块肉,最是爽快了。杨虎大哥不是去了山东么。听说收服了几路人马现在混得风生水起,要不咱们去投他吧”。
张茂啼笑皆非的道:“一群废物,怎么就想着逃?我来知会你们一声。是要你们这些日子离开家避避风头,要是真的泄了风声再走不迟。这不是还没露马脚呢吗?你们急着尥啊?”
他沉吟片刻道:“张忠落在杨凌手中有几天了,如果他招出了咱们,杨凌早就上门抓人了,如今毫无动静,说明张忠没有松口,我想……咱们还可以静观其变,非不得已,不可轻举妾动,寄人篱下,哪有自己当家?杨虎虽和咱们交好,可是他是绿林,咱是黑道,毕竟不是同源兄弟啊”。
刘六摆摆手道:“黑头,去村口看着点儿,我们和茂哥商议一下”。
张茂道:“不必了,村口我留了人。通知在张忠跟前露过名号的兄弟,马上离家避风头,我还要赶回霸州,张忠不说出咱们的底细,怕就是存着心思,希望咱们去救他。闯荡江湖义字当先,他够意思,我张茂也不能亏了他”。
封雷紧张的道:“大哥,杀人容易救人难呐,他当初和你交好,还不是你拿大把银子养出来的,他可比不得齐彦名大哥,那是自己兄弟,进了大狱也不会招出咱们来,他……一个太监,有种吗?”
张茂冷冷一笑道:“人在江湖漂,哪有不挨刀?张忠犯的是死罪。我不救他就是死定了的,我说救他,也要看看有没有机会,能救就救,不能救只好……”。
他闭了嘴,抓起面前的杯子一饮而尽,刘惠思索片刻,说道:“大哥,既然杨凌是要以张忠假死之计,诱出霸州的贪官们,咱们何不把这消息散布出去,打乱他的计划,让他自乱阵脚、说不定反而有机可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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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茂苦笑道:“那样救他不是更难?再说这一来杨凌必查泄露消息的人,不但牵扯上我兄弟,而且暴露的更快”。
刘六发狠道:“既如此,我们跟大哥走一遭,若救得了他,咱们也算尽了本份,救不了他,那是他的命,怨不得咱们!”
张茂摇头道:“不!我先去探听一下风声,如果需要人手,我会来找你们,藏身之处……”。
刘六接口道:“还是老地方,我马上通知和张忠照过面、通过姓名的兄弟全都藏起来大哥需要动用人手,随时派人通知我们”。
“好!”张茂长身而起:“你们马上准备,我立即潜回霸州!”
一大清早,樊陌离樊大人喝了碗粳米粥,吃了些点心、清淡的小菜,然后在两个侍妾的服侍下穿衣着扮。一夜风流,两个体态妖娆的侍妾眉目之间犹自带着几分春意。
新纳的宠妾碧儿娇滴滴的埋怨道:“老爷,您现在上衙也太早了些。又不是京官要早起上朝,怎么不多睡些时辰?”
樊陌离打了个给欠,嘿嘿笑道:“还没喂饱你个小妖精?睡睡睡,老爷我何尝不想春榻拥美、高卧不起呀,这不是杨砍头还没走么?这个煞星,把霸州折腾的天翻地覆,谁不提心吊胆呐。唉!哪怕装象,老爷我也得装下去呀。啥时候这个小魔头拍拍屁股走人,老爷我才放心呐”。
“哈哈哈,樊大人放心好了,明日一早,国公爷就要离开霸州了!”随着声音,江彬一步迈了进来,浑身戎装,肋下配刀,背着双手笑吟吟的道。
后边几个拦阻不及的家丁惶感的追了进来,却被突然冒出来的几个兵丁一把推开,态度极其蛮横。樊陌离双手正整着乌纱帽、见此情形不禁愕然道:“江大人,你……怎么这般无礼,竟直闯本官的内室?”
江彬满不在乎的道:“嗨,什么内室外室,内人外人的,我是个粗人,哪讲究那些东西呀”,他大大咧咧的走过来。一把摘下樊陌离的官帽,用手指顶着摇了摇,然后往碧儿头上一戴,端详两眼哈哈大笑道:“樊大人,您瞧您瞧,这帽儿戴在她头上,可比你俊多了”。
樊陌离大怒,厉声道:“滚帐东西,没有规矩,给我滚出去!”
江彬啧啧的道:“大人,要怜香惜玉呀,这么娇滴滴的小娘子,你吓着人家,大清早的,算了算了”,说着在碧儿的丰臀上“啪”地一拍,笑嘻嘻的道:“美人儿,你们老爷叫你滚出去呢,别惹他生气了,快点出去吧”。
樊阳离怒不可遏的戟指道:“江彬,本官是叫你滚出去!”他嘴里骂着,眼中却掠过一丝恐惧,一种不祥的预感笼上心头。
江彬大马金刀的在凳上一坐,翘起二郎腿道:“大人放心,办完差使,下官马上就滚!”说完他把脸一沉,厉声说道:“来人呐,把犯官樊陌离给我绑起来!”
门口立即冲进两个兵丁,一把扣住樊陌离的手臂,把一根麻绳麻利的往他颈上一套,将他捆得结结实实,樊陌离惊骇的道:“江彬,你疯了?你……你在做什么?”
江彬色眯眯的膘了眼旁边的美人儿一眼,慢条斯理的道:“你叫什么名字?”
“妾……妾身听柔儿”,那侍妾吓得俏脸发白,紧张的答道。
江彬眯起眼,扫了扫她柔软纤细的小蛮腰,点点头嘿嘿笑道:“好名字,来,给爷倒杯茶”。
樊陌离怒吼道:“姓江的,你好大的狗胆,你反了不成?谁叫你来抓本官的?”
江彬向天拱了拱手,说道:“当今威国公爷,怎么啦?”
樊陌离心中一紧,却仍嘴硬道:“威国公?他……他也没有资格抓我这五品正堂,我要告他、我要告你、我要……”。
“你要什么呀?”江彬不耐烦的翻了他一眼:“大清早的哪那么大火气?有圣谕,威国公节制霸州军政有司官员,彻查官员贪腐要案,本将军就是奉旨办案!”
“来人,把樊陌离押到钦差行辕!把这里的财产全等封了,等候本官查抄!”
“是!“外边轰然一喏,又冲进几名兵丁,提着桨桶,抱着一捆封条,往桌上一摞,就开始刷封条,封箱笼、封柜子。
江彬看也不看面如土色的樊陌离,他懒洋洋的站起身,拿过一条封条,往柔儿姑娘高耸的酥胸上一贴。然后顺手抄起一块点心丢进嘴里,一边向外走一边嘀嘀咕咕的道:“我的命真苦啊,一大早的要抓这么多人,这儿先封着,咱们去同知大人桂丹府上”。
霸州各县镇铁骑纵横,游击将军江彬的部下凌晨时分突然出现在各官员府邸,口称奉钦差大人杨凌之命抓捕贪官、查封府第。张忠未死的消息就此传开,霸州官员闻讯魂飞魄散。
固安知县乔语树闻讯吓得瘫在床上,抱住爱妾的大腿哭得涕泪横流,他的眼泪也够充足,从早上直哭到中午,还没见官兵来抓他,觉得肚子有点饿了,这才下了地,简单吃了些点心、喝了点茶水,同时叫人出去打听消息,一问才知道官兵们抓了几个官儿、封了宅子,然后就绑了人呼啸而去了,压根就当没他这人。
乔大人坐在家里咬着指头发愣,还以为平时太低调,人家把他给忘了,正暗自庆幸的当口,官兵登门了,不过不是抓他,却是申明朝廷惩治贪官地目的,要他出面安抚地方,不要生出乱子。
杨凌并没有把官员们全抓起来。大明官吏俸禄极低他是知道的,就算清官也鲜有不占朝廷便宜的。所以那些贪而有度的,虽然贪腐、还肯为百姓办点实事的,并不贪墨只是为官庸碌的,全都被他网开一面饶过了。
尽管如此,抓捕的官员仍超过六十人,其中府城五品、从五品的官儿一扫而空。这些官员品秩较高,全是江彬直接带人去查抄的。到了下午,所有的百姓都知道了这消息,整个霸州顿时为之轰动,百姓们既感兴奋,又觉惶惑,毕竟朝廷抓捕这么多官员,是前所未有的事。
好在华推官在霸州为官二十年,所有官僚底细一清二楚,代职官员早列好了长长一个名单,抓捕任务过半,任命代理官吏的命令就传达了下去。杨凌之所以没有同时下达委任状,就是为了让这些官员体会一下坐以待毙的感觉,相信这种刻骨铭心的恐惧,再加上今后监察御使的设置,可以令其中大部分官员从此改邪归正。
那些坐在家里如惊弓之鸟的官儿们一见有兵敲门,全都吓的半死,结果等来的却是升官令,顿时喜出望外,立即赶到衙门,亲自带人张贴告示、安抚民心,就连肥胖如球的乔知县,都步行往来,在县里到处奔波,忙的汗透衣襟。
许多官员上半天没心思吃饭,下半天没功夫吃饭,饿的前胸贴肚皮,不过心里却无比安稳踏实,极度恐惧后逃过一劫的庆幸和骤然升官的双重喜悦,已经让他们的心里装满了酸甜苦辣。
梁洪没精打彩的走出钦差行辕,抓了一天人,愣没他什么事,梁钦差心里有点郁闷。霸州出了一连串的事情,四妖僧的事热度急剧下降,百姓们都关门避祸,肯来四大神棍毙命处花钱出气的人也就少了,一天挣不了几文钱,今天又开始抓官,更没人来了,想到这里梁洪重重的叹了口气。
出京本来是肥差,可是跟了杨凌出来却什么好处也捞不到,如果换了是他,绝不会让百姓们把神棍赶的东奔西跑,只消放出风声,还怕他们不乖乖的上门送银子?再说这次张忠被打死,霸州官员为了摆脱自己干系,也是个大好机会呀,可杨凌?br /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