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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和单雯交流。
渲染力强的诗确实足够发人深省,可到底不比故事受众广,更容易发起共鸣。
——毕竟不是所有人能看得懂诗,愿意去看诗的。极大部分的百姓觉得诗歌是文化人的地盘,他们肯定看不懂。
单雯从报社取回一大摞信件,一封封打开,认真阅读。
“文善先生,写信予你实属冒昧,今观先生文章,心情澎湃,难以平静。世间对女子不公,之于她们是一所囚笼,在下同是笼中鸟之一。看到先生文章前,在下并不爱看报纸,视觉醒的同胞诗作为无病呻吟,幸得上天眷顾,使在下意外览见一两行文字,心生好奇。
主人翁是官家女子,许多女儿家的缩影,在她身上,在下看到在下的影子。贞节牌坊的可怖之处在下深有体会,在下有一亲姑姑,二八佳人,似花儿娇艳,可惜夫早亡,夫家都不介意她改嫁,只恨家中顽固,定要她守节,蹉跎年华,仅为赚一座死牌坊……”
“余独爱先生文采,感慨凰姑娘与郎君相爱不得相守,叹礼教噬人,视脸红这般寻常事为过错,凰姑娘因与郎君见面羞红脸,竟自吓浪荡,对女子教育之苛刻,真使人惊叹不解……”
“主人公以‘凰’为名,既符合凤为雄,凰为雌的理念,又暗喻其是浴火重生——先时我遍寻典籍,找不到为何先生替主人公起名作‘凰’,末尾自焚与神鸟凤凰有何关联,直到我翻到中文本的简明不列颠百科全书第三本,方知道先生是将凤凰与西方传说里的phoenix相结合,假借凤凰有涅槃之本事,希望深严变态的礼教彻底埋葬,迎来自由、平等、和谐的新生活……”
……
单雯看信看得脸烧红。
——说得太夸张啦!
当然,不单是阅读理解,持反对意见的人特意来信羞辱她是“妇人之言”同样不会缺少,什么“只懂写些小家子气的文字”,“不堪大用”。对此,单雯一律看过就忘,要是往心里去才是中他们诡计。
单雯仔细收好信件,尤其是暴露出自己是女性的信。她深知这世道对女子有多严苛,她们冒着危险泄露笔迹,万一被人发现,很大可能会使她们坠入无尽深渊。
*
“少夫人,您要的报纸。”
丫鬟觉得新过门的少夫人真奇怪,从没想过拢住少爷的心,哪怕少爷天天去小妾房里也不管,简直像在和木头人比无趣,每天派遣下人去买报纸给她看,凡是看过的报纸全要起火盆烧掉,真是奇怪的嗜好。
令人觉得奇怪的是,她居然喜欢收集奇石,小小的,各种形状的石头,放进竹篮子里,堆满整整一篮。
接过报纸的赵馨神情冷淡,她各类报纸都买来看,《女报》夹杂其中便不表现得显眼了。
对外说法是:“看个新鲜罢。”
张家对此持无所谓态度。赵馨从嫁过来后谨守本分,夫人间的外交更是手段圆滑。多少人称赞张家有眼光有福气,为家里娶回来完美的媳妇。各种因素造就下,不过是些许打理后宅时打发时间的小爱好,张家觉得他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怕她心大,折过的右手终究是留下病根,握不稳笔的人,纵她有七窍玲珑心,能做出来什么呢?
报纸平铺在桌面,看完一面就有纤纤玉手拈着报纸纸角翻面,另一只手捏着精致小巧的糕点送到嘴边,自左上角小口小口食用——张家放心便放心在这里,不是当故事看,爱惜书本的人哪愿意去做边看文字边吃东西的行为呢?
一碟摆五块的糕点很快见全碟面上的瑶林琼树图。
“少夫人,可要奴婢去厨房再拿一碟?”
“不必麻烦,仅剩最后一张报纸。给我打水,我要净手。”
最后一张报纸正好是《女报》,亏得丫鬟不识字,且极其乖顺,随意乱看主人家的物品对于她们是不允许发生的事情,种种组合起来,方形成赵馨成功瞒天过海的结局。
“文善……”赵馨无声念出文章作者署名,侧头问丫鬟:“我记得前些天,单家传出嫡女暴毙的消息?”
“是的,少夫人。”
未免丫鬟起疑,赵馨很自然说下去:“月底单家有宴会,替我推掉吧,备份厚礼送去即可。”她眼眶微红,闭上眼,手扶着额头,“我在闺阁时与单家小姐交好,人冷不丁没了,我心中难受。”
“好的,奴婢知道了。”
“你去给我端碗冰镇酸梅汤来。”
“是。”
赵馨凹了许久造型,待支开丫鬟,重新睁眼时哪儿见悲意。
“文善……单雯……把姓名掉个个,真不怕被识破。”
虽然单雯的笔名并不是胡乱捡俩字应付,其中有着来头,大约是取自《论衡》中一句“文人之笔,劝善惩恶也”。
赵馨认真将文章从头到尾览一遍,带着心知肚明马甲背后是谁的目光去读后,很轻易让她看出名为“凰”的姑娘原型是哪一位。
“原来如此……”赵馨垂眸,“倒比我有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