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婳回过头来,只见他拎着灯笼,站在台阶下,向她望来,眼睛被灯光照亮,像是落了星子一般,令人不敢直视,他说:“阿九,我喜欢你。”
施婳站在台阶上,回望着他,沉默像雾一样弥漫开去,过了片刻,她像是才醒过神来,什么也没有说,转身进了屋子。
徒留满院子静寂,和着银色的月光,有风声徐徐拂过,少年提着灯笼,明亮的光芒将他的身影投映在地上,交织成一幅静谧的画卷。
第二日一早,施婳洗漱完毕,便听见院门被敲响了,有人在叫门,她应答一声:“来了。”
随手将头发挽起,施婳打理整齐之后,这才去应门,却见外面站着一个中年男人,正堆着笑问道:“这可是谢解元家里?”
施婳点点头,疑惑道:“您是……”
那中年男人连忙道:“我们老爷前来拜访,请问谢解元可在家中?”
他说着,侧了侧身子,施婳这才注意到他身后还站着一个人,那人身形略微发福,四方脸,穿了一袭绸缎褂子,看上去十分富贵。
只看了一眼,施婳便认出了那人,即便是许多年不见,她依旧记得那张面孔,道:“苏老爷?”
苏老爷见了她,笑着上前来,道:“好久不见,施侄女也出落得成一个大姑娘了,敢问贤侄在家吗?”
施婳没答话,她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还有谢翎疑惑的发问:“阿九,是谁来了?”
苏老爷连忙高喊一声:“贤侄,是我,你苏世伯啊!”
“苏世伯?”谢翎走过来,声音淡淡:“哪位苏世伯?”
施婳让开来些,好让他看清楚门口的两人,苏老爷脸上带着世故的笑,打量了一番谢翎,这才感慨道:“好些年不见了,贤侄,我愧对你父亲啊!”
他说着,眼眶中便有了泪,道:“当年的事情,原也是我的错,钻了牛角尖,贤侄你那日走后,世伯便十分后悔,怎么能和你一个孩子置气?所以立即派了下人去寻你们,只是找了大半夜,转了半个苏阳城,也没有找着,后来每每思及此事,世伯都觉得心中难过,实在有愧啊。”
苏老爷一番心意抒发,唱作俱佳,声音悔恨愧疚,还打着颤悠,可谓是十分卖力了。
谢翎听罢,也没说话,只是笑了一声,他不接茬,苏老爷便唱了一出独角戏,不由十分尴尬,奈何下不来台,只能继续唱下去,表情恳切地问道:“贤侄,你可是还怪世伯?唉,也是世伯的错,这些年来,每每想起此事,都夙夜难寐,恐对不住你父亲在天之灵,都是世伯的错啊。”
他捶胸顿足,谢翎还是不说话,空气里静悄悄的,一丝声音也没有,尴尬的气氛越来越浓,苏老爷脸上终于挂不住了,咳了一声,试探问道:“贤侄,多年不见,不如咱们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谢翎这回终于开口了,不软不硬地道:“寒舍简陋,无处下脚,担心失了礼节,不便招待苏老爷了。”
苏老爷面上不显,心里却咆哮着,难道让他跟木桩子似地这么杵在门口,就是有礼节了吗?
当然,这话他是不敢说的,若谢翎还没中举,他倒还能端起长辈架子,说他几句,但是如今谢翎中了举,不说解元,便是普通的举人,那地位也与他们这种平头百姓不同了,苏家只是商贾人家,谢翎作为举人,已是一只脚踏入了官场中,可以见知县而不必下跪,甚至平起平坐,相互之间称兄道弟,所以苏老爷这才巴巴地找上门来。
如今看谢翎反应,苏老爷心中有了数,不由又暗骂苏夫人几句,若非当年她唆使,如今怎么会闹到如斯难看的地步?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唯有诚心补救,或许还能挽回一些,苏老爷行商几十年,旁的说不准,但是看人一事上,也算是修炼到家了,异常老辣。
在他看来,谢翎此人,日后必然前途无量,所以不管说什么,这回也要攀上他。
旁边的几户人家都传来些许动静,还有断断续续的说话声,看样子是都起了,苏老爷可算是撇下老脸不要,牙一咬,声音也略略提高了些,道:“贤侄,我知道你当年受了委屈,确实是我的错,因为此事,我后悔了许多年,后来时常想起你父亲,辗转反侧,不得安眠,今日得知你的下落,伯父十分欣慰,如今我是特意来上门赔罪的,并不是看着你中了解元,才想来与你攀关系,你若原谅了伯父,伯父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日后下去,也好有颜面见你父亲。”
他声音大,巷子里又安静,便显得格外清晰,隔壁几个院子都静了下来,甚至有人开门过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