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旅馆 · 五星大饭店 作者:东风不问

    第二天回酒店的路上下起了小雪，前台经理借了一条大披肩给她盖，手机也安静地躺在膝上，窗外的风雪把她的脸庞照的雪白，她佯装继续读她的小书，却一路上都没翻过一页。

    他们认识不过是半个月而已。

    可是半个月，已经够长了。

    旅游回来以后，庄生就搬进了业主办公室，离春节没剩几天，休假的休假，放空的放空，来串门的同事也少了，他无聊得里外踱步，还为早上晓梦只给自己买了一份早饭而生了闷气。晓梦也心烦了一天，趁庄生进办公室接电话，关了他的门。庄生看出来她这半天的情绪，又见她关了门，只好识相地不出来，等快下班的时候，才拨了她的分机，“Helen，有没有文件要我签字？”

    “有，现在拿进来吗？”对面的声音冷冰冰，像蹩脚的航空公司的播报，声音飘得很远很远。

    “是的。”

    晓梦拿了薄薄一沓文件敲门进去，隔着半米宽的办公桌递给他，逐份解说内容和进度，糟糕的情绪丝毫不影响她的职业素养。

    “懵懵，坐下。”庄生皱眉，也不听她的解说，也不看文件内容，大笔一挥全都签了，看她还雕塑一般杵在面前，不由提高了声量，“坐下！”

    她拉开凳子坐下了，颔首微笑看向他，“庄总有什么需要我跟进的？”

    果然是为了这事啊，庄生松了口气，诚恳道，“我也不知道胡总会突然让我接任，他一向都不怎么看得起我，这次也没和我打招呼就宣布了。可是我也只不过是从墙外面搬到墙里面，又不会摆架子不和你玩，就别生气了。”

    她听完了，本来是生他的气，此刻却变成了生自己的气，是啊，只是一起玩，又不是谈恋爱，她生哪门子的气？“我没生气，你这么敏感干什么？”

    “你过来过来！”庄生打开手机前置镜头对着她，“你自己看看你今天的脸有多黑！行政办就我们两个人，大哥欠你钱不肯还了？”

    她看着自己眼下的青色，抿起一个假笑虚弱道，“身体不舒服。”

    他猛地伸手越过桌子摸她的额头，“真的吹风发烧了？我还以为是你不爱搭理Sylvia。没有啊，不烫啊。”

    她虽然没躲，心里却裂了一块，“别动手动脚的。”

    庄生一脸难以置信，“我是关心你，你当我在干什么啊！”

    “哦！”她沉沉地哼了一声，觉得浑身都疼的要裂开了。

    “来来来，拖个凳子，严肃地给你看个东西。”庄生推开桌面上的文件夹，把手边的文件都一一搬开了。

    晓梦猜他又要炫耀他的游戏，故意把电脑屏幕转向自己，配合道，“看什么？”

    庄生干脆把电脑也搬开，把iPad全屏竖在两人可以一起看的角度，屏幕上的贴片广告播完，德云社的招牌露了出来，“郭德纲的新段子，一起看。笑一笑十年少，身体就舒服了。”

    “不看了，天黑了，我要下班了。”

    “再这样可就小气了啊。”庄生自说自话间调好了椅子的角度，瘫坐在里面找了个舒服地姿势，“今天看半集，不耽误你回家陪妈妈吃饭。”

    郭德纲和于谦卖力地甩着包袱，她却呆坐着出神，可以做朋友吗？多走的这一步可以退回来吗？

    “你为什么不戴戒指？”她看着郭德纲怼于谦，不经意间问了出来。

    庄生楞了一下，左手下意识地摸了摸无名指，“戴着不舒服，锁在房间保险柜里了。”他好像回忆起了凝结在这枚戒指上的诸多往事，表情看起来严肃又温柔，“记在心里就行了，戴不戴戒指有什么关系呢。”

    晓梦说不出话，只是点点头，也许是这样吧，越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越是把挚爱深藏心底，从不分享，从不炫耀。

    庄生从视频里抬了几次头，小心翼翼地看她的表情，“懵懵啊，我们出去晚饭吧，我实在吃不下西餐厅的东西了。”

    她定定地看着他小孩子一样的表情，问自己，我喜欢他什么？是一见钟情吗？还是错把那些朋友间的关心当成了百转千回的暧昧，间接地成了喜欢？她没什么异性朋友，也还没经历过爱情，她怀疑自己的喜欢，也怀疑自己。

    “你懵逼的表情怎么又出来了？”庄生伸出手指点她的眉心，“去不去吃饭？”

    “吃什么？”

    庄生兴高采烈，带她跨了半个城市到一家面馆。天黑透了，车水马龙的喧嚣被一扇小门隔在身后。面馆很小，此刻挤满了爱吃面食的西北汉子。他们挑了一张干净的桌子坐下，晓梦细心地擦干净了桌面和两人的餐具，庄生笑她，“自己来自己来，都是做助理的，这么客气干什么？”

    晓梦苦笑了一下，从小到大哪里不是别人擦好洗好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