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阅读_第 17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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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吊唁朋友,没有心情,也没有多余空闲想别的。”
冷漠的语调,配合着冷漠的表情。
裴谨凝视他,渐渐发觉那些胡茬不再如记忆中那般可爱。变得生硬、锐利而凛冽。原来仝则不单单会散发阳光般的温暖,时而也会像窗外秋风秋雨一般,兜头兜面,打湿你所有的希冀与热切。
仝则却是别具心肠,一径探问道,“你不是都知道,那么对他如何过世,何时过世,还有过世的原因,应该也一清二楚了吧?”
裴谨脸色微变,反问道,“你想听我说什么?容我提醒一句,我要负责你的安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会有人事无巨细报与我,这一点,你从第一天认识我就该清楚知道。”
仝则又是一怔,半晌泛起一丝苦笑,“抱歉,是我不识时务了。我只是好奇,对于这个结果,你如今可觉得满意?”
等待他的是一阵沉默。
漫长压抑的静谧无声中,两个人都在审视对方。心火在对峙中越烧越旺,再辅以缄默,便似又泼上了一层滚油,烈度可想而知。
“有话直说,拐弯抹角的,我不耐烦答你。”裴谨挑眉,一股子邪xing的妖娆再度攀上眉梢眼角。
起初还犹抱琵琶半遮面,随着他架起两条长腿,眉眼弯弯的浅笑,便愈发彰显得彻底,何况还不忘再补上狠辣的一句,“论猜度人心,你还不算是好对手。”
仝则咬了咬牙,情绪平复不住,脸色已微微涨红,“那就明说好了,你派李明修来,刻意讲出那番实情,也是要达到兵不血刃的效果,是不是?”
裴谨神情yin晴不定,心中泛起一种自作孽的淋漓痛感。猜度人心的确不难,可真话依然会很伤人。
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一个从不相信自己的人愿意去相信,他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只手遮天,那也从来都不是他理想的生存状态。
答案似乎无解。
裴谨于是冷漠地回应,“谢彦文么,够不上让我兵不血刃,拿来祭旗还差不多。我可以轻而易举杀他,不用为他耗费心神。”
这话说得清楚明白,然而仝则只听清了前半句。简直狂妄得令人瞠目,人都没了,他居然还在这里谈论有没有资格!
“那就是他该死?”仝则冷笑,“可他到底是我朋友,眼下头七还没出,就请麻烦你不要来打扰,容我安心吊唁。”
逐客令已下,裴谨霍然起身,来时所有的畅想,业已悉数化为了怅惘。他不得不认栽了,对面这个人不就是仗着他喜欢他,他拿他没有办法?
他可以包容,却不能忍耐。脑子里霎时转过一阵邪念,如果把仝则丢到床上,堵住嘴,牢牢缚住双臂,他是绝没有能力反抗的。
可他不能,他太清楚仝则的为人,看似温和,内心却极为强悍,绝不可能接受任何形式的凌驾与摆布。
患得患失中,他明白,自己已经下不去手了。
在裴谨不吭声的时候,仝则却刚好在端详他。
犹是亲眼目睹了,适才徜徉于裴谨眸中的冷酷刚硬一点点褪散干净,在微微垂眸过后,变生出一抹略显哀致的柔软。
仝则向来吃软不吃硬,如果对方能早一点流露这般表情,他的话就绝不会像方才那样横着出口,绝对不会!
可惜到底迟了,他忘记裴谨擅长转身就走,便只能眼睁睁看着其人没有犹豫地,打开了房门,渐行渐远,终至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外。
第67章
这一回,仝则没能鼓起勇气再追出去。
只为他心里,也有道过不去的坎儿——要说他的错处,的确是不够信任。然而裴谨又是什么态度?故意冷嘲热讽,满不在乎,难道就不可恨么?
不过仗着最后那点神伤,让人一下子觉得揪心难忍罢了。
理智地去想,仝则其实能明白裴谨不把谢彦文看在眼里的事实,肯说一句节哀,已算仁至义尽。只是他的火气正无处发泄,裴谨又赶巧在这个时候撞了上来。
眼下最困惑的,是他到底有没有冤枉裴谨。偏偏这个问题,没法从对方身上得到答案,那人太骄傲了,就算真受了委屈,也绝对不屑做出任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