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阅读_第 30 章
,仿佛大理石雕。
那毫无疑问,是苍白、冷硬、没什么生气的身体。
十八岁的我就这么看着那双冰冷的脚,如同饥饿的野狗仰望悬挂的肉。学徒海曼渴望得口水滴答,害怕得躲躲闪闪,仿佛只是肖想一下就会有人举着大棒从屋子里出来,劈头盖脸给他几下。他慌张地移开目光,对上了我的眼睛。
年轻的法师学徒僵在原处,像在为被抓包惊恐,更可能是因为我还没想好自己会如何与年轻的我相逢,梦境便也显示不出来。我走过去,抓起那傻小子的手,跟他击掌。
“不错啊,海曼。”我自言自语道,“干得漂亮。”
在我死后,我希望有人能给我立一个墓碑,上面要这样写:这里长眠着了不起的海曼,在黑巫师雷歇尔的手中平安活到xx岁的伟大逃生家、优秀的游吟诗人、杰出的战斗法师。他完成了诸多冒险者梦寐以求的伟业:干掉雷歇尔.克里夫。
嗯,干掉。
“只要活着,你总会日到你肖想过的人——海曼”
——我要把这行字刻在墓碑背面,作为墓志铭。可惜我孤儿出身没有姓氏,不然这行字会看上去更加高端洋气上档次。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什么事都没有变。
我去实验室里把疲倦的雷歇尔哄出来,告诉他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我的老师在连日的饥饿折磨后一朝吃饱,亢奋不已,大有要一鼓足气攻克诅咒的气势。但缓慢的转化看上去还没解决他的睡眠问题,雷歇尔显而易见地疲惫和困倦,看上去把他推到地上,他就会这么睡过去。
“这毫无道理。”雷歇尔不甘心地捏了捏眉心,嘴里嘟哝着,“摄食方式已经完全偏向魅魔,但睡眠需求居然和普通人相差无几,诅咒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等您睡醒了再去想吧。”我劝道,拿走他手上的羽毛笔,把他转了个方向,往外面推。
他又一次甩了甩头,等发现睡意的确纠缠不去,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迈开了步子。
这些日子来与他朝夕相处,我忍不住感到好奇,想知道在欺骗魔鬼之前、在能用法术包办一切生活必须行为之前,雷歇尔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他饿着肚子都不肯“进食”(魔鬼主君留下的心理yin影固然也是原因之一),依然只睡过去的普通人一半时间,剩下的那一半则强行忍耐熬夜,觉得在极限时间前屈从于身体需要是极大的浪费。要是他一开始就是这个样子,我很诧异他居然能活到成为法师的年纪。
话说回来,我也无法想象一个年轻乃至年幼的雷歇尔。
民间有句俗语,说“孩子在爹妈眼中永远是孩子”,这句话套用到咱们身上,那便是“老师在徒弟眼中永远是老头子”,啊,可能没老头子这么夸张,但我老觉得他生下来就是这幅样子,是个外表年轻的老妖怪,一出生就会使用黑魔法,开口的第一句话是某句长达十个音节的咒文。我想象不出他如何牙牙学语,如何做些孩子才会做的傻事,我想不出他的父母,他的摇篮,那些养育他的人。
他的崛起悄无声息,没人知道雷歇尔师承何处,是什么出身。有人言之凿凿地说他本来就是魔鬼后裔,另一些则认为他是被妖精偷走的jiāo换婴孩,误入歧途,巴拉巴拉。没办法,我们这些低级趣味的普通人,对于找不到半点证据的事情,从来乐于发挥想象力。
我一边推着雷歇尔一边走神,他一边走路一边犯困,两个人都走得神游天外。因此,在雷歇尔不知因为什么突然停下来的时候,我撞了上去,嘴唇碰到了他的后颈。
我们已经走到了他的卧室门口,这种恶俗的意外,如果放在游吟诗篇或者通俗小说里,接下来一定会发展成一场喜闻乐见的肉体jiāo流。英俊的骑士男主角(这些铁皮罐头就是那么受群众欢迎)撞上了身娇体软的公主女主角(广大群众的审美就是这么一目了然),后者嘤咛一声,双腿一软,倒进前者怀里。
但卧室前只有俩法师,其中一个还是雷歇尔。
我在千钧一发之际接住了他的瞬发法术,他的卧室则没有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