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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居住在风里 作者:牵一
跟周峋一家道歉,而他们并不作回应。
她远远站在一边,看着那几个人,只觉得自己跟他们不在同一个世界,人形模糊似光和影。
等了整整一个下午,结果就是周沐死亡,薛杨成为植物人。
薛莲倒是没哭,只是神色很古怪,她蹲在墙角,专注地看着医院里来来往往,医生、病人、家属,皆众生相。
天暗下来,她站起身,走到太平间,宽大的校服罩在身上,肩膀处一小块骨头突起,身体里全部都是冷风。
周父揽着哭得喘不过气来的周母,一向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自己此时无能为力,他安慰不了妻子,救不活女儿,甚至自己也摇摇欲坠。
薛莲深呼吸一口气,抬手推开门走进去。
一双纤瘦小巧的脚光裸着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头皮像是被匕首划开,这双脚,和当年自己父母的相比,还没有走过很多路,还有很多地方没去过,甚至没有一点点的茧子,它白嫩而柔软,却冰冷又死寂。
“死得为什么不是你弟弟,为什么!为什么!”,优雅知性的女人此时眼角欲裂,语言怨毒而绝望。
周峋沉默地站在一旁,手紧握成拳,没有流泪也不上前去拦。
薛莲被周母扯得站不住,却也不去拦她,一个踉跄,就侧身重重的摔在地上光洁的地面上,她有些发晕,半天趴在地上起不来。
“啊———”周母被周父紧紧抱在怀里,挣脱不开,于是大声哭喊尖叫。
“周峋,去把她扶起来”,周父生硬地扔下一句话,抱着几近晕厥的人出了太平间。
太平间的房梁吊得高,此时重新安静下来,没了人声之后,温度像是到了冰点。
他俯下身,扯着她的胳膊,“起来”。
薛莲想要借着他的力站起来,另一只胳膊却抬不起来,只好先坐在地上,“我……”
话还没说出口,周峋就将人抱了起来往外走,薛莲艰难地扭头看盖着白布的人,他们离她越来越远。最终只剩她一个人躺在黑暗里。
来不及了。
周沐和薛杨,都来不及再去爱了。
周遭的事物变得模糊毛躁,眼泪跟着就往下掉,她像是刚刚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父母死的时候,她什么都做不了;现在,到周沐死的时候,她依然什么都做不了。
甚至,对于现在半生半死的薛杨,她能做的,又是什么?
好,真是特别好,仿佛造物主在通过这些事冲她喊话,你真是没用,活得没有意义,什么都做不了。她恐惧,她愤怒,当初的无力感蔓延到现在,就是足以灭顶的绝望。
两个人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
周峋指间一支未点燃的烟,他不回头都知道,身边的人还在哭,只是一点声儿都没出。
他单手枕在脑后,靠在墙壁上,后脑勺的疼痛一阵一阵袭来。
彼时已经是深冬季节,快要到腊八节了。
过了腊八就是年。
她打算除夕就跟周峋表白——她不在乎谁先喜欢,也不在乎谁先表白,她只知道,当下有这么个人,而她喜欢。
肆意、莽撞,这些完全与薛莲不搭的词语,却在那一刻全部找上门来。
没了,全部都没了,那个热烈的女孩子,像一块坠入深海的热铁,温度迅速消退,然后变得坚硬、冰冷。
刘开勇和余春兰从病房里出来,余春兰咬牙切齿,“这下怎么办?先不说薛杨那同学家人找我们麻烦的事情,就薛杨那医药费,照着医生的意思,那都是个无底洞!!”
女人喋喋不休,男人垂着头,身上一件洗到发白的工装似乎在帮着女人说话。
“把薛莲爸妈的……”他艰难地开口。
“你别想!儿子留学还要几百万,薛杨那就是把命吊着,好不了了!!“。
余春兰尖锐的声音化作锋利的匕首,让人心生寒意。
无论什么时候来医院,好像心情都很压抑,这里好像是阴阳的边界,永恒与誓言在这里碎的彻底,整个世界只剩下一个疼字。
直到余春兰和刘开勇离开,不远处坐着的两人都没什么反应。
“周峋,你借我点钱吧”。
“你说我是想他死,还是活?”
薛莲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问,她有种感觉,他会帮她。
如果长夜来临,但愿还有个人在你心里。
chapter 12
一晃眼就到了大年三十这一天。
周峋那个丧心病狂的居然还在公司待了半天,下午开车又回到紫金花园。
“你回来干嘛?”薛莲抱着半盒冰激凌皱眉。
这人,大年三十还回来讨人嫌,她有些气。
“怎么?”他皱眉,边脱西装外套边向她伸手。
半盒冰激凌不情不愿地举过头顶,周峋接过,就着勺子吃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