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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不离身的小裙子换成了灰绿色的军装。她正在由花一样的小姑娘,长成刺一样的少年郎。
就像夏蝉蜕皮一样,变化,是一件很快的事。
疑祟
“哎哟,我的哥!”合欢瞪着大大的眼睛,“你这是看书还是吃书啊?”
七生斜乜合欢一眼,一言不发地在竖起的数学课本掩护下翻开一本《在人间》。
“昨儿不还是《童年》么,那明儿你看啥,《我的大学》?”
哼,那有什么办法,反正我晚上又不用睡觉。
七生的生物钟,和普通人类有很大不同。
课上到一半,七生忽然捉过合欢的手臂,看她腕上的表。
八点二十。
七生枕着胳膊趴下,开始了她准时的雷打不动的回笼觉。
八点二十,是南沙莆五年级的一个梗。这个梗,来自时英。
时英是班里为数不多的拥有手表的人,每天都有好多人跟他问时间。时英是绝世好脾气,有问必答,可有些人上课时也要问,还夸张地做口型、打手语、传纸条问,时英就很无语了——他是乖学生,上课不能走神。
后来,楠初给时英支了一招:他们问你时间,你就瞎说。于是,时英就随手选了个八点二十。
这样答过几次之后,八点二十这个词汇就成了大家共同的口头禅,整个五年级但凡有人问起时间,得到的回答一准儿是八点二十。
合欢和楠初住隔壁,两家的院子都是相通的,算是铁得不能再铁的青梅竹马。自然,八点二十的梗也被楠初安利给了合欢。
有天早上,七生睡她的早觉之前,合欢把八点二十的梗分享给了她。
“还挺巧的,八点二十好像就是你每天早上睡觉的点儿。”
这样的巧合越来越多,七生就有点儿慌神。她身边稀奇的事情太多,说不准哪一件,就能让她丢了命。
闵一诺说:“巧合这东西,根本就不可信,这个时英,可疑。我告诉你啊,你给我离他远点儿。”
纸冕
七生喜欢犯险。
河沟边的乱石堆要上,坡顶上的老柳树要爬,三两步顺梯子蹿上自家房顶,还必得打上面跳下来——这是她骨子里带的野。
这时候,七生爹会说:“这才是我的闺女。”
七生于是也颇以此为傲。
本来,这些事是不愿让老师同学知道的。可是后来,老师们都毫无原则地纵容她,她也就明白了:哪儿有什么是非对错啊,你对南沙莆的贡献,才是最硬的东西。
诚然,那些贴在墙上的行为准则,确乎都是空文。
七生索性不扮什么乖学生了,升国旗的旗杆,打篮球的篮球框架子,她都要爬一爬,没人管她。这样一来,女孩子更不和她玩了,倒是男生们,呜嗷乱叫着喊她“大哥”。
于是七生也就真的成了大哥。邻村小学的到南沙莆来踢馆,说:“你们学校谁是老大?”
一群人把七生推出去。那时候,七生十岁,上四年级。
七生迈着外八字一步步向人走过去,“怎么说?”
“哟,换人了啊?”
其实,南沙莆已经很多年,没出过一个“老大”了。稍微有点儿觉悟的人家,都把孩子转到比南沙莆强一点儿的小学去了。南沙莆的人,越来越少,那一届的二年级,甚至只有五个学生。
“换什么人呀,自来是我。这位哥们儿,哪个庄的?”七生笑,眉眼都带着桃花。那一瞬间,她忽然就明白过来,应该搞好外交,而不是跟别的学校硬碰。
很快地,南沙莆和别的小学拥有了等同的地位。七生呢,也像历代的校老大一样,干起了类似于收保护费的事儿。
七生仗义,不白拿人钱。一角两角的不要,说嫌少。“纳贡”纳多了呢,必定有好处拿的。
一年级的诤阳,有次孝敬了她五十块钱,她给人写了那年所有的暑假作业,还把他的QQ飞车从三十级刷到一百级。
七生一直清楚:这所谓的“老大”,不过是一顶纸裁的冠冕,遇风即碎。
那年,四汀的这些个小学之间时兴起了“枪战”——用那种仿真程度极高的玩具□□拟战争。
这种东西,城里不见得有,因为不算太合法。可他们那偏远农村,几乎是三不管地界,这些东西就泛滥起来。
自然,买那种玩具枪是要贵些的。七生不缺钱,学校里也总有那么几个花钱手笔大的人,这游戏,便作为一种贵族项目,风靡了整个四汀镇。
若是校内玩呢,通常是四年级对战五年级——太小的七生不肯带,六年级的又在准备小考,不和他们玩。
刚开始玩时,七生劲头足,总冲在最前面,后来玩腻了,就把枪分出去,自己在总后方指挥战斗。
时英总能吸引她的注意。他长得特别好看,头发也比别的男孩子长些,又爱笑,像个小姑娘。端着□□,像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