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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的对话里嗅出了浓烈的硝烟味。
王越从初一起就跟着正绫混,被他的亲叔叔冬生称为“卖国贼”。
一开始,王越对七生也是动过脑筋的,可后来明显感受到了竞争压力,也就识趣儿地选择放弃,安心辅佐正绫打江山。
七生跟合欢出去旅行,回来时绕远路从正绫家门前过。到家就发说说:跋山涉水万里奔波,只为从你门前经过。
正绫不知怎的就悟出了禅机,问七生:“你今儿从我家门口过了?”
“你咋知道?”
“我看见了。”
“滚!”
七生知道他看不见——她在公交车上,有合欢挡着,还拉着车窗的帘子。
“跋山涉水的,一直都是我啊!”正绫在日记本里写下,“我的姑娘。”
敌不动,我不动。
正绫沉得住气,不说就是不说。
中考后的那个暑假,他和七生每天在QQ上聊得热火朝天。
正绫他表弟趁他不留神翻几页聊天记录,说哥啊,我嫂子说话真硬。正绫就摸摸小表弟的头:“现在还不是呢。”
“那她都能跟你这样了,你还等什么呢?”
“等柳暗花明。”正绫特哲学地说。
七生喜欢雨欣,初中时也曾闹得全校皆知满城风雨,高中时则瞒天瞒地兀自苦着一颗心。
最后,雨欣给七生写了那么一页“你喜欢谁,是你的事,不要说出来”的便签纸以后,七生终于放弃了。那个周日,给正绫发过十几条QQ消息之后,七生在四汀初中门口卖肉夹馍的小店里一罐罐喝着冰镇的雪花啤酒。
七生打开QQ空间发说说:下一秒你会不会出现。正绫,就在那条说说发出去的时刻进门。
他在七生对面坐下,朝着七生笑,从她面前拨几罐酒到自己这边,麻利地拉开一只易拉罐的拉环,举起罐子和七生相碰。
苍天悯人,让我在千山万水之后,遇见柳暗花明。
啮骨
七生记得那么一种妖兽,每当村里有人要死时,那东西就蝗虫似地满村子蹿,铺天盖地。
冬生告诉她,那是乙九,专门吃死人骨头的。
七生有个表弟弟,不很听父母的话,却跟七生无话不谈。他从小穿七生穿过的衣服长大,由七生带着满村耍。
后来他长大了,越来越不像话,不成器倒也罢了,还屡次和家里人大吵大闹。七生恨铁不成钢,和他翻了脸,赌气说:“我要是你爹,明儿就挖个坑把你埋了。”
结果,七生这话才说出口不几天,她表弟就真的被埋了。
那天,七生本来要出趟远门,到市区参加一个作文竞赛。她从家里往村头汽车站一路走,一路看着满地的乙九,虽然看过很多遍,却还是觉着瘆得慌。
那种生物状似蜥蜴,血盆大口中长满了水泥搅拌机里的铁刃子那样的尖牙,猩红色的舌头一伸一卷,看了就让人不寒而栗。
七生逃难似地离开了高庄。路上,手机铃声响起,七生接了,就听到对面传来一阵哭天喊地。
她表弟被羔子河的水卷走了,目前下落不明。
“都十分钟了,这么宽的河,可咋找啊……”七生的婶子几乎要背过气去。
听到“十分钟”这几个字,七生的心就凉了。
没希望了。
七生即刻回程,下了车就换电动车往河边赶。
她到现场时,全村的青壮年男人都已下河打捞,不过还没找到人。
七生站在河边,面无表情地看着河面。忽然,她眼睛一亮,直直朝水里跑了进去。河岸上的老大妈死命拉着她,可惜拉不住。
到达一定深度后,七生开始用游的,衣服糊在身上,虽然是夏装,却还是重得很。
七生叔见她下河,马上过来拦她,七生却扑腾着伸出只手来,定定指着一个位置,“那儿,那儿呢,叔!”
七生弟的尸体,就是那么找到的。
葬礼上,七生婶哭晕过去三次。
七生总觉得,她弟的死是她那句把他埋了的话作祟,所以对她叔叔一家,她永远充满了无法清算的愧疚。
那件事之后很久,七生的魂魄都不太稳固。
有时候好好地走在校园里或是大街上,七生会突然地对冬生做个口型,内容是“扶着我点儿”,冬生点个头,他并没动作,却有一股劲儿穿过七生两腋之下把她人架起来,托着她飘飘悠悠地走。
没有冬生的时候,就会比较麻烦。
半夜,七生出门去接在外吃醉了酒的她爹。一阵妖风嗖嗖刮过来,七生作势扶一把她那不到100度的眼镜,暗中捂了一下左边镜片,手放下时,镜片上就升起了一层白雾。等她所见的路灯上七色的光圈散了,便有一团白气一圈圈地顺着灯柱子蜿蜒而下,直蹿到七生脚下,缠绕着她的身子爬上去。
七生不住脚地往前走,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青森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