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仙流零 耽美第2部分阅读
妖仙流零 耽美 作者:rourouwu
么说?”
“他说栖凤楼对王爷应该没有什么敌意。”
“恩。”齐倾云沉吟道,“看来是要找个时间去看看他了。”
骆隐行了行礼,如来时一般悄然而去。
齐倾云吩咐厨房准备几份糕点送到他的书房,然后静静地等某人的到来。
果然,流零如预期的那样出现在齐倾云眼前,笑眯眯地把手伸向糕点。
这已经是一种习惯了。每当齐倾云想见他时,只要摆上几份好吃的点心,流零就会如鬼魅般出现,屡试不爽。每一次,齐倾云都不知道该佩服他超乎常人的嗅觉还是惊叹他极度贪吃的程度。
“那个冷面人刚走,你就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你说过,你……会一直留在本王身边吧?”
流零舔掉嘴边的点心屑沫,回道,“不是一直,我只会在你身边待七年了。”
“七年之后,你就必须离开?”
“是的。”流零点头,回答得一点也不犹豫。
“假如七年之后,这个世界有了让你无法割舍的东西呢?”
“我相信这个世界会有很多让我留恋的东西,但是我最终还是要离开的。”他会将所有美好的回忆都珍藏起来,离开之后也不会留下任何遗憾。
“就像你刚刚唱的那样,”倾云微怒,“不问世间情仇,情爱放一边,可以走得潇潇洒洒,了无牵挂?”
“你……在生什么气?”要不要离开不是他能决定的好不好?齐倾云莫不是以为只要他愿意留下就一定能留下?
倾云面色冷峻,猛鸷的目光盯得流零浑身不自在。事实上,连倾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生气。
“你……这么盯着我干嘛?”要不是听惊雷和疾雨说过齐倾云没有那种爱好,流零还真以为他喜欢上他了。
“人与妖可以相恋吗?如果你爱上一个人类,真的还可以把离开说得那么潇洒和干脆吗?”倾云忽然问道。
哎?流零诧异,他还真相信他是只豹子?
想了想,流零缓缓回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蛇妖为了报答一个书生的救命之恩,便化身成为一个美女嫁给了那个书生。两人本来生活得很幸福,书生还在蛇妖的帮助下行医济世,声名远播,造福了一方百姓。
“然而人与妖相恋毕竟不容于世,在某一天蛇妖终于被一个以除妖卫道为己任的和尚发现。他打不赢蛇妖,便利用书生引她上钩。蛇妖为爱人一怒,引来天雨,造成江河泛滥,生灵涂炭。大错铸成无法弥补,最后她被压于塔下,千年万年终一日地诵经念佛。而书生也心如死水,剃度出家,陪妻子一起赎罪。”
“那个和尚真可恶!蛇妖与他丈夫本来过得好好的,他多管什么闲事?”倾云不忿。
“但这也说明了人与妖相恋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那个故事最后虽然是喜剧结尾,但他不会告诉他的。
倾云皱眉,心里很是烦闷。他无意继续这个话题,只说了一句:“明天你扮做我的书童,和我去一趟栖凤楼。”
7双舞
尽管流零以前早就见识过栖凤楼的奢华,但那时待在暗处看得还不够真切。如今跟着齐倾云光明正大地走进来,又是另一番感受。
先不说那几个负责在门口接待的少年长得如何秀美,光看他们的服饰,竟然和齐倾云身上穿的是一个档次,这就更不用说那些墙上挂的,桌上摆的,椅背上镶的,地上铺的……无不珍奇名贵,让人叹为观止!
“靖王爷,您可是很久没来了。”一名锦衣男子迎面而来。此人头束坠髻,簪银钗,身穿一件白色薄绢衫,配上紫红色外袍,宝带低垂,腰挂香囊,举步如流云,飘逸优雅。
哎?这人好眼熟!流零从倾云身后探过头,暗叹此人风采过人的同时心有疑惑。
“莫楼主。”倾云淡淡地向美男子抱了抱拳。
“靖王爷跟在下都这么熟了,为何还如此见外?”美男子笑道,“叫我‘悠然’就行了。”
倾云疏离地笑了笑,未答。
美男子莫悠然也不在意,目光移至旁边一脸好奇的流零,笑道:“小公子,咱们又见面了。”
哎?他们真的见过?
“莫楼主认识我的书童?”倾云问道。
“原来你是靖王爷的书童,能把名字告诉我吗?”
“流零。”他一边随口回答,一边努力回想自己在哪见过这个人。
“如果你哪天不想做书童了,愿意来栖凤楼工作吗?”莫悠然对着流零笑道。
啊!流零指着他,恍然道:“原来是你!”
倾云眉头一皱,眼中闪过怒意,回头对流零道:“你认识他?”
“我刚进封城的时候不知道你住哪儿,幸亏遇到这位大哥,不然那天我就要饿肚子了。”流零对着莫悠然笑道,“真是太感谢你了!”
“不用多谢,只要零儿以后有空多到栖凤楼来逛逛,我可以不收你的钱哦!”
零儿?流零背脊一阵哆嗦,还没人这么肉麻地称呼过他呢。
倾云冷道:“流零是本王的书童,恐怕没空来这里‘逛’。”莫悠然对流零亲热的称呼颇令他不快,所以言语中也带了些火气。
莫悠然却不以为意,依然笑容可掬地对流零道:“看来零儿的主子是个严厉的人,若零儿觉得受了委屈,记得来找我哦。”
齐倾云冷目凝冰,牵起流零的手,问道:“冰袖在哪?”
“你要带着这个小美人去见你的大情人吗?”莫悠然不知死活地回了一句。
倾云的反应是头也不回地拉着流零就走。
“冰袖在二楼左边第二个房间。”身后传来莫悠然隐含笑意的声音。
“以后离这个人远一点。”倾云忽然提醒道。
“为什么?我觉得他挺有意思的。”
倾云紧了紧握住流零手腕的手,隐怒道:“别被他的表象所迷惑,他不是个简单人物。”
倾云推门而入,只见两个年纪相若的男子摆了一桌子酒,似乎正准备比拼。
“先说好,输了可不许赖帐!”左边这个身穿棣棠色衣服的贵族公子流零认识,他就是齐国四王爷齐瑞风。
“哼!谁会不认帐!”右边是个蓝衣紫冠的青年,没见过,但流零不认为他就是冰袖。
“你们在干什么?”倾云忽然出声问道。
“三哥。”齐瑞风站起来,朝倾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哇!以前流零还没发现,他的笑容竟然这么可爱!眉毛弯弯,眼如新月,洁白的牙齿两边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齐瑞风本来就很帅气,再配上他的笑容,简直可以风靡万千少女了。
“在下向靖王爷请安了。”右边的青年也起身行了行礼。
“真巧,朴公子。”倾云淡淡地点了点头。
原来他就是右相朴伊的儿子朴敏书。消瘦的脸,挑眉,细长的眼高鼻梁,薄薄的嘴唇带着一丝邪笑。整体看来,俊美但薄情,是个典型的坏男人。
“你们刚刚在干什么?”倾云又问了一次。
“呵呵!”瑞风笑答,“我们在比今晚谁能留在冰袖这里过夜,但三哥你来了,我们也就不用比了。”
倾云摇了摇头,正准备说话,却被一声厉喝打断。
“齐倾云,接招!”一个白衣蒙面人从屏风后飞闪而出,手中利剑直指他的要害。
流零迅速从齐倾云腰间抽出玉扇,猛地将剑格开,然后上前与白衣人缠斗起来。
这,不象一场比武,因为没有一场比武会比得如此华丽而眩目。
黑白交错,罗袜生尘,体如轻风流波,裾似飞燕,袖如回雪,轻盈,风动,飘忽若神。
突然,白衣的剑挑下了黑衣的帽子,而黑衣的扇掀去了白衣的面纱,抵住了他的咽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
白衣,妩媚纤秀,罗衣从风,长袖交横,腕动照华玉;
黑衣,轻灵蕴秀,素骨凝冰,一头青丝随风舞,宛若月神。
冶艳,妖媚,风华绝代。
众人全部屏息地看着这一幕,四周静得落针可闻。
“住手!流零。”倾云最先回神,唤道,“他是冰袖。”
流零收手,理了理略显凌乱的头发,回到倾云身边。
冰袖随手把剑一扔,瞄了瞄齐瑞风和朴敏书,不满道:“男人果然喜新厌旧,好色成性,竟然当着我冰袖的面,对着其他美人露出一副饥渴的样子。”
瑞风立刻回神,意犹未尽地感叹道:“刚才那一幕,我想我永远也忘不了!”
朴敏书未语,只是呆呆地看着流零,眼中满是迷恋和惊艳。
“靖王爷,难怪你这么久都不来了,原来是在家里藏了这么一个小美人。”冰袖扬袖而坐,对着齐倾云佯怒道。
“是啊,有这么一个美人都不介绍给我,太不够兄弟了!”瑞风也抱怨道。
倾云警告地瞪了他一眼,道:“他不是个可以随意亵渎的人!”
瑞风诧异,似乎第一次看到他的三哥这么重视一个人,又往流零的方向看了看,突然对这个少年感兴趣起来。
流零皱了皱眉。这些人的目光能不能移个方向?他不喜欢被人当动物一样参观啊!
“三哥今天会留下来吧?”
“也许。”看了看流零,回答得颇为犹豫。
“你的小美人呢?”
“他会跟在我身边!”
“唉!”瑞风一脸哀怨,“看来我今晚注定要孤枕难眠了,两个美人都要陪着三哥你。朴兄,我们要下场了。朴兄?”
朴敏书回神,被动地被齐瑞风拉着往外走,眼光一直留在流零身上直至出门。
8冰袖
“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冰袖斜躺在软榻上,把玩着衣带慵懒地问道。
“莫悠然最近很留意靖王府,为什么?”
“你猜呢?”
“本王要知道还会来问你?”倾云眼睛微眯,斜睨着他。
冰袖没有理会他,而是径自对流零说道:“你的主人真是太没品位了,竟然让你穿这么难看的衣服。让我来帮你换一套吧!”
流零一愣,怎么一下子扯到他身上来了?偷偷瞄了瞄齐倾云,发现他除了脸色差一点,目光吓人一点之外,还好没有要发飙的迹象。
“冰袖!”警告一声。
“如果你愿意把小美人借我一下,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冰袖拉过流零的手,暗叹他的肤如凝脂,丽质天生。
流零努力想抽回手,结果讶异地发现,眼前这个看似娇弱的男人力气竟然大得惊人,让他怎么也挣脱不了。
这时,横空伸出一只手,狠狠地按住冰袖的脉搏才迫使他松开。
“冰袖,别考验本王的耐性!”倾云目露寒光,冷然出声警告。
“那你把小美人借我,我就告诉你。”冰袖扬起下巴,对他的警告充耳不闻。
“你到底要干什么?”
冰袖扬起一抹别有意味的笑容:“只是想满足一下好奇心而已。”
流零被带到内室,这里的布置别具一格,装饰华丽而精致。
“把你身上这件乌漆抹黑的衣服脱下来!”冰袖忽然如此说道。
啊?流零疑惑地看着他:“干什么?”
“还以为我要吃了你不成?脱!”冰袖从衣柜里翻出好几套衣服,递给流零道,“你应该比较适合白色或蓝色的衣服,试试吧!”
流零没有接,只是不明所以地问道:“你想要干嘛?”
“你先换上再说!”冰袖笑脸盈盈,像极了一只哄骗小白兔的狐狸。
“我不想换!”流零皱眉。
“这衣服价值不赀,穿上后会让你更加美艳动人哦!”
“那我更不要穿!”他已经很嫌弃现在这个样子了,没必要再折腾自己。
“真的不穿?”
流零肯定地点头。
“确定不穿?”
流零很肯定地点头。
“好!”冰袖声音转冷,把衣服一扔,逐客道,“你现在可以出去了。顺便告诉齐倾云,别想在我这里知道任何事情,以后也不必来找我了!”
狠狠地盯着冰袖面无表情的脸,犹豫片刻,流零妥协道:“我换!”
冰袖闻言,立刻绽开朝阳般灿烂的笑脸,热情地为他搭配服装。
在这一刻,流零终于能体会齐倾云刚才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的心情。
这个冰袖,真是个性格古怪的家伙。
看着换好华服的流零,冰袖叹息:“果然是俊美无双,世间少有!难怪向来不好男色的靖王都动了凡心。”
流零不以为然道:“你误会了吧?我和靖王都是男人,说什么动不动心的。”
“哦。”冰袖挑眉,暗道眼前这个家伙对感情恐怕迟钝得很啊。
“衣服换好了,接下来还有什么事吗?”流零一脸不耐。
冰袖耸了耸肩道:“既然你不耐烦了,我就不废话了,出去吧!”
“哎?”流零摆了摆长袖,讶道,“就这么出去?”
“当然,不然我给你换衣服干什么?”说完,也不等他反应便率先走了出去。
厅中的倾云早等得有些烦闷了,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立刻回头道:“冰袖,你到底想……”
声音突顿,看到紧随冰袖出来的流零,呆住了。
明珠印额,白玉双拖,丝鸾宝带,长袖白锦袍,质如轻云色如银。青丝垂肩,剑眉星目,琼肤傲雪,高雅脱俗,美得让人窒息。
倾云一直知道流零的容貌出众,但他从前都是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如此一打扮,让他更加惊艳的同时也止不住心思浮动。
“看够了吧!”冰袖突然闪身挡住倾云的视线,促狭道,“难得靖王爷也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倾云回神,问道:“你把流零打扮成这个样子干什么?”
“你不觉得他这个样子很吸引人吗?”
倾云没有回话,算是默认了。
“那么,你不觉得他很容易引起别人的兴趣?”
眯起眼,倾云道:“你的意思是……?”
冰袖旋身坐下,笑道:“莫悠然是栖凤楼的楼主,楼内的伶人哪个不是他费尽心思招揽来的?你认为像流零这样出众的人才他会轻易放过吗?”
倾云沉声道:“连本王的人也敢争?”
冰袖大笑:“他哪是个会怕事的主?”
沉吟了一会,倾云道:“这就是他最近留意靖王府的原因?”
“也不尽然。”小酌一口美酒,冰袖道,“流零是一部分原因,另外,他本来还有一事要请你帮忙的。”
倾云挑眉:“本来?也就是说现在不需要我帮忙了?”
冰袖笑笑,边兴致盎然地看着流零削苹果的样子,边回道:“莫悠然是个傲气的男人,要他请你帮忙原本是我提议的。但你当时因为赈灾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后来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你又因为声名大噪,访客络绎不绝,他的人一直没找到机会求见你。所以,他最终还是决定不再求助于人。”
倾云好奇道:“到底是什么事?”
“莫悠然想救一个人。”
“救什么人?”
“你不知道前几天轰动封城的一个毒杀案件吗?”
“毒杀案件?”
“左相的女儿藿香苏被人毒害,目前昏迷不醒。而莫悠然要救的就是被告毒害藿香苏的凶手。”
倾云讶异:“这么大的案子,我竟然不知道?”
“你那时不是忙着赈灾和应酬吗?朝廷估计一时也没空讨论这件事,所以被忽略了也是正常的。”顿了顿,又道,“康王应该很清楚,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没告诉你。”
沉思了一会,倾云道:“莫悠然要救毒害霍小姐的凶手?这件事我可能帮不上忙。”
“他是被陷害的。”冰袖肯定道,“如果他真是凶手,那我也不会建议莫悠然去找你帮忙了。”
“你说清楚一点,到底是怎么回事?”
“藿香苏中的毒名为‘梦殇’,中此毒者会被接连不断的噩梦纠缠,直至精神崩溃而死。此毒产自于月国,盛行于商国,在民间并不常见。五十年前出现过几次,但都只显于皇室贵族之中。”
“这样说来,下毒者的身份很不简单?”
冰袖点点头,继续道:“现在被诬陷为凶手的是个叫‘杨宗’的小商人,他是我和莫悠然的朋友,世居齐国,身份简单,根本不可能拥有‘梦殇’这种奇毒。”
“他是怎么被卷入这个案件的?”
冰袖回道:“杨宗是个点心师傅,他做的点心美味可口,藿香苏每隔几天就会派丫鬟买些回去品尝。后来她中毒昏迷,太医则在点心残余中发现了‘梦殇’。”
“那么动机呢?”流零忍不住问,“光有物证没有动机也不能随便定案吧。”
冰袖看向流零,回道:“动机有啊!藿香苏的丫鬟喜儿与杨宗私通,被她小姐发现,于是两人为免丑事泄露,便狠下心将藿香苏毒害了。这个理由足够了吗?”
“不是吧?”流零不可思议道,“这也能构成犯案的动机?私通?喜儿成亲了吗?杨宗呢?”见冰袖连连摇头,他又奇道,“既然如此,那怎么能叫私通?他们一个未娶,一个未嫁,若互有好感,成亲就是了,还怕人泄露什么?”
冰袖是很赞同,但倾云却摇头,解释道:“像左相这样的家世身份,即使是他的丫鬟,也不能有任何出轨的行为,否则后果是严重的。喜儿和杨宗名不正言不顺,若真的有什么亲密的关系,那就可以说是通j,这是要被严惩的。”
流零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问题是……”冰袖忽道,“杨宗和喜儿的关系只比陌生人好那么一点,根本不可能通j,这一切都是审理此案的于盛启编造的。”
“什么?”倾云皱眉,“于盛启敢编造假口供?欺下瞒上?”
冰袖点头:“没错,这个案子我肯定他抓不到真正的凶手。但为了给左相一个交代,保住自己的钨砂帽,所以他才找了杨宗做替死鬼。”
“你怎么知道他抓不到真正的凶手?”
“因为我和莫悠然已经查到了真凶。”
倾云和流零同时一惊,后者忙问:“那你们为什么不赶快帮杨宗翻案?”
冰袖叹道:“真凶的身份特殊,就算告诉于盛启,他也不可能去抓人。”
“为什么?”倾云问。
“在我说出真凶之前,请你先答应帮我这个忙。”冰袖道,“这不是为莫悠然说的,而是我本人的请求。这个案子已经定案,杨宗将在十天后处斩,而莫悠然则打算派人劫狱。虽说凭他的本事,一定能把人救出来,但这也意味着杨宗将要躲躲藏藏地过一辈子。我想,他宁愿死也不会愿意过那样的生活的。”
“这件事涉及到左相,并不好解决。”
“尽力而为吧。”冰袖笑道,“你若能解决这件事,就等于让莫悠然欠你一个人情,这对你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倾云考虑了一会,点头道:“好,你说。”
流零和倾云离开的时候,冰袖刚好登台献舞。罗衣飞扬,衣带轻摇,配合悦耳的乐曲,他仿佛一只凤凰,在人们痴迷的目光中,闪耀着灿烂的光华。
“他为什么不离开这种地方呢?”流零喃喃道。
“因为他在等一个人,发誓等不到那个人,他就永远不离开这里。”
“那个人呢?”
“他死了。”
流零默然。
9案件
藿香苏,齐国左相霍戎之独女,传言才貌双全,温婉善良,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个标准的深闺千金。
藿香苏有一个喜好,那就是极为钟情于甜品(这点倒跟某人有得一拼),特别喜欢吃南城杨宗做的点心,几乎每隔一两天就会派喜儿去购买。
但就在十天前,藿香苏吃了喜儿从那里带回的糕点之后,竟然就此昏迷不醒。经太医检查,证实她中了一种名为“梦殇”的奇毒,中者将陷入无边的梦境,痛苦的,恐惧的,悲伤的,愤怒的,残酷的……无一不是让人生不如死的噩梦。太医无法解这种毒,两个月之后,若还没有吃下解药,她就必死无疑。
霍戎惊怒交加,心急如焚,不仅将丫鬟喜儿痛打了一顿,而且还勒令封城知府务必在一个月之内抓到凶手并寻回解药,否则官位不保。
此事惊动了刑部许多人,连皇上皇后都不时提起。但此次的嫌疑人杨宗是个名不见经卷的小人物,所以并没有交给更高一级的府衙办理。而被授命的知府却暗地着急,因为所有证据尚不足以证明杨宗有罪,而且他也没有“梦殇”的解药。但上面的人催得紧,于盛启心想与其真凶和解药都找不到,那还不如想办法了解此案,到时只要把找不到解药的责任都推给顽固的“凶手”,那就什么都解决了。
于是,毫无背景的杨宗连同喜儿一起被当成了替死鬼。只是于盛启可能怎么也没想到,杨宗竟然会是莫悠然和冰袖的朋友。
齐倾云带着疾雨惊雷和依然打扮成书童的流零,以视察之名来到于盛启的开云府。
不急不缓地翻阅着开云府近几年的断案记录,倾云不露声色,只是有意无意地观察着恭敬地立在一旁的于盛启。
此人四十来岁,唇边有须,头微低,眼中无光,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靖王殿下,有什么问题吗?”于盛启认真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倾云刚好翻到几日前才了结的“梦殇”毒杀案,随口问道,“这两人将在九日后处斩?”
“是的。”于盛启恭敬回道,“本来在三天后就要斩的,但因为要从他们口中问出‘梦殇’的解药,所以推迟了。”
倾云合上案件薄,起身道:“带本王去监牢看看。”
于盛启略惊,劝阻道:“监牢乃污秽之地,王爷千金之躯,实不宜踏足那种地方。”
“于大人不必多言。”倾云冷冷地看着他,命令道,“带路吧!”
于盛启见他态度坚决,知道多说无意,便只好恭恭敬敬地带着倾云等人进了囚室。
刚进门,一阵难闻的臭味伴着血腥味便扑面而来。
疾雨惊雷皱了皱眉,流零更是捂住口鼻,一脸难受。倒是倾云面不改色,似乎早有准备。
“待不下去,就到外面候着。”这句话当然是对着流零说的。
“不用了。”流零承认自己难以忍受这种阴暗肮脏的地方,但心里却丝毫没有想要退却的念头。
倾云瞥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一路看过去。
囚室少不了刑具、锁链、木桩、火盆等等在流零看来很变态的东西,以及囚犯们绝望痛苦的哀号和呻吟。
好不容易来到最里层的囚室,看到被锁在木桩上已经昏死过去的一男一女,血迹斑斑,伤痕累累,体无完肤,完全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众人不禁色变。
“这是……?”倾云皱眉问道。
“他们就是毒害左相之女的凶手。”于盛启回道。
天啊!若是莫悠然和冰袖看到杨宗被折磨成这个样子,那不知会有多气愤!流零暗惊。
“他们既已认罪,为何还要严刑拷打?”
于盛启不慌不忙地回答道:“殿下有所不知,他们虽已认罪,但拒不交出‘梦殇’的解药。而左相之女如今命在旦夕,下官只好出此下策,用刑逼供。”
倾云隐怒道:“但是有必要将他们致残吗?”
“此二人实在顽固,下官也是逼于无奈啊!”
倾云冷声道:“我国律法禁止滥用刑罚,无论于大人有什么理由,动此重刑就是有违律例!”
于盛启一惊,立刻下跪道:“殿下恕罪!左相救女心切,下官也是希望赶快找出解药啊。”
“你起来吧!”倾云淡淡道,“本王暂时没空跟你计较这些。但是于大人,你这样问恐怕也问不出什么,不如先将他们收押,好生看管。若他们就这样死了,你反而不好交差不是吗?”
“是,是……但左相那儿?”
“那边你不用管。”倾云道,“你只要先保住这两人的命,其他本王自有打算。”
于盛启唯唯诺诺地应承。
倾云没有再看下去的兴趣,便带着疾雨惊雷和流零出了开云府。流零瞥了瞥在府门口恭送的于盛启等人,小声对倾云道:“我待会回头去探探他们的反应。”
“不必。”倾云想也没想就拒绝,“这件事就交给疾雨去办,你不要插手。另外,惊雷你立刻叫人暗中保护杨宗和喜儿。”
惊雷应诺。
“你觉得于盛启会先斩后奏,杀人灭口?”流零问。
“不是觉得,而是肯定。”
齐倾云从开云府出来,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向僖王府走去。
僖王府的管家将他们迎进来,然后立刻去通报僖王齐君熙。
“倾云。”一身白色锦袍的齐君熙走了进来。这个人,有着和煦的笑容,清亮的声音,高贵的气质。不同于其他王爷,在他身上闻不到任何政治的味道。他就如白莲一般,出尘,纯白,无垢。所有看到他的人,都仿佛有一种心灵进化的感觉。
“大哥。”倾云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看得出他很敬重他的这个兄长。
齐君熙拉着倾云坐下,忽然注意到他身后一脸好奇的流零,笑道:“今天疾雨和惊雷怎么没来,反倒来了一个漂亮的小书童?”
流零发现齐君熙看到他时的表情并无惊艳,那双清亮的眼睛一直是平静而温柔的。这令流零感到十分好奇,因为齐君熙是至今为止唯一一个能以平常心来看待他的。
“我让疾雨他们办事去了。”倾云看向流零,笑道,“这个是我新收的书童,名叫流零。”
流零正正经经地向齐君熙行了个礼,这可是连齐倾云也没享受过的虚荣。
君熙笑了笑,又对倾云道:“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倾云不答,只是从袖子中取出一个锦盒,递给君熙。
君熙打开盒子,诧异道:“赤莠草?”
“生于寒地,不开花不结果,十年才长成的赤莠草,调理滋补的圣药,对大哥你的身子必然多有助益。”
是了。齐君熙是皇后所出,极受君王的宠爱。可惜自小体弱多病,这辈子恐怕都将与各式各样的补药相伴。也幸亏他出生在皇家,否则能否健健康康地活到现在还是未知之数。
“赤莠草难得一见,你是如何得到的?”
“是从冰袖那儿拿来的。”倾云回道。
“栖凤楼的冰袖?”君熙笑道,“想不到他竟然有本事找到赤莠草。”
倾云想,恐怕真正有本事的是莫悠然。
“对了,左相的女儿怎么样了?大哥你知道吗?”
君熙点了点头回道:“目前还昏迷不醒,太医也束手无策,为此我几天前便派人去请严辰了,相信这两天就会到。”
倾云欣然道:“严辰的医术举世闻名,相信他一定可以解藿小姐身上的毒。”
“想不到你会对霍小姐这么关心。”君熙轻笑
“大哥你可别误会!”倾云忙道,“前阵子太忙,霍相府中发生这么大的事,我竟然直到昨天才知道,如今也该去拜会一下了。”
君熙微笑:“是,我知道了,你不用特别解释了。”
流零听着他们之间自然的交谈,看着他们之间亲睦的神色,正如惊雷所说,他们的感情确实很好。但是,多年之后为什么……
倾云被君熙留下来用膳,两人谈天说地自然没有旁人的事。流零抓住机会跑到厨房。
僖王府的下人们同他们的主人一样和气,兼且流零又长得如此讨喜,免不了被塞了一大堆东西。
流零是乐晕了!虽然这里的事物没有靖王府的美味,但也称得上精品,口味特别,花样繁多,对嘴馋的流零来说,可谓大饱口服了。
10五色五连环
次日,神医严辰来到封城,先一步去了左相府。随后君熙也邀同倾云一起赶了过去。
左相霍戎在大堂接待了两位王爷。
“不知霍小姐的情况怎么样了?”倾云问道。
“严大夫正在为小女症断,也不知情况如何?”霍戎一脸担忧。
“霍相不用担心。”君熙安慰道,“严辰医术高明,必然会有办法替霍小姐解毒的。”
“但愿如此。”霍戎向他们行了行礼,感谢道,“为小女的事,两位王爷费心了。不久前康王和瑞王也来看过小女,并告之凶手已经被抓获的消息,但凶手似乎不肯交出解药。老夫愤恨,很想亲自去质问他为什么要如此伤害一个弱女子?真是太可恶了!”
君熙连连安慰。
倾云沉默,他似乎并不打算把有关毒害藿香苏的真凶的事告诉霍戎,可能心中另有计较。
三人谈着无关痛痒的话题,流零在一旁听得实在无聊,站了一会便找着机会遛了出去。
左相在齐国是出了名的节俭,但尽管如此,左相府的规模和布置还是平民无法比拟的。楼亭水榭,枫林霜菊,没有奢华之感,却有一种让人心情舒爽的典雅别致。
流零根据丫鬟的行走路线,顺利找到了藿香苏的闺房。
他在走廊门柱后犹豫了一阵,想自己本来也是个女人,所以为满足好奇心偷进去看看,应该无伤大雅吧?当然无伤大雅!流零自动自发地做出了回答,并在下一瞬间闪了进去,再次用到他了盘蛇功,整个人爬在房梁上。
古代就有这个好处,房梁多,给他提供不少方便。
他首先看到的是一个神情专注的青衣童子,十五六岁,圆圆的脸,大眼睛,长得很可爱,是他理想中的弟弟形象。
再过来,应该就是君熙口中赞誉有嘉的神医严辰,他坐在桌边,手中拿着瓶瓶罐罐不知道在干嘛。流零最先注意的是他脸上那自右眼角而下、长约十厘米的巴痕,配合他酷酷的长相、略黑的皮肤和深邃的眼睛,很有种历尽沧桑的感觉。
桌上摆了五个不知道装了什么液体的木杯,他正用勺子从每一杯里舀一勺放到一个瓷碗中。流零觉得他好象在调制饮料,因为那杯中之物色彩明丽,而且散发着浓浓的香气,非常诱人。
流零又开始嘴馋了,心想不知道能不能喝?这时,正好看到严臣每杯都浅尝了一口,流零大乐。这肯定是好东西,待会他也要尝尝鲜,以这个香味,说不定比他以前那个世界的果汁还好喝(嘴馋到这种地步也无话可说了)……
严辰似乎已经弄完了,只见他小心地将瓷碗交给旁边的丫鬟,叫她马上喂藿香苏喝下,然后带着那个可爱的青衣童子出了房间,大概是去找左相了。
流零暗道一声“好机会”,趁那丫鬟正在给她小姐喂药的机会,他轻轻从房梁上跳下来,拿起一个木杯凑近闻了闻——太香了!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是甜的!于是他仰头喝了半杯,
立时觉得浑身暖烘烘的,通体舒畅。
果然是好东西啊!
流零不再犹豫,每杯喝了一半。喝完后,只觉得整个人轻飘飘昏沉沉的,有如腾云驾雾一般。这种感觉持续了好一会,当他回过神来时,那个丫鬟刚好喂完了药。
流零吐了吐舌头,一个闪身,跃了出去。
当流零从藿香苏的闺房里晃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左相欣喜万分的样子,想是严辰已将 “梦殇”毒可解的消息告诉了他。
流零想想刚才偷喝了人家的东西,实在不好意思在他面前出现,所以飞快地跳到一棵树上,安安分分地当起了“豹子”。
“两位王爷还有严先生,若不嫌弃,请务必留在敝府用膳。”霍戎浑厚而有礼的声音传过来。
透过树叶,流零看到君熙和倾云站在大堂外面,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
“左相大人客气了。”君熙微笑道,“我与严辰年多未见,今日特地为他在云翳楼定了一桌酒席,所以恐怕不能留下来用膳了,请左相不要见怪!”
霍戎露出可惜的表情,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道:“那老夫也不勉强了,只希望下次有机会能好好款待各位,到时请千万不要推辞了。”
“那是肯定的。”君熙看了看严辰,笑道,“霍小姐的毒恐怕不是一两天能清除的,所以这几天严辰还会来相府查探霍小姐的病情的。”
“那就麻烦严先生了。”霍戎向严辰行了行礼。
严辰显然不是喜欢繁文缛节的人,面对左相的礼遇也只是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刚才被严辰叫去收拾药箱的青衣童子匆匆忙忙跑过来,神色慌张地喊道:“不好了!少爷,你调配的五色五连环……”
“怎么了,如一?”严辰问。
“少了一半。”被唤作“如一”的青衣童子着急道,“每杯都少了一半!”
严辰皱眉道:“是不是那个丫鬟多喂了些给她小姐喝?”
如一摇头:“我问过了,没有。而且那丫鬟怎么可能自作主张地增加解药的药量?”
“那么还有谁去过霍小姐的房间?”
如一又摇头:“这我也问过那个丫鬟了,她说她一直在房里,没看到有谁来过,等她喂完药,那五色五连环就少了一半了。”
严辰一脸肃然。
倾云等人虽然不知道“五色五连环”是什么,但只看青衣童子的表情就大概能猜出那东西的重要性。
“那药是不是很珍贵?”左相问道。
严辰缓缓道:“珍贵确实珍贵,起码其中几味药就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得到的。更重要的是,五色五连环虽然香气浓郁,味道甜美,但它却是含有剧毒的,而且仅一种就可以置人于死地(说到此处,某人差点从树上掉下来)。我用以毒攻毒的方法来解毒,尚不敢用太大的量,若有谁偷去害人,后果不堪设想。”
“你说那种毒药香气浓郁,味道甜美?”倾云突然问道。
严辰点了点头。
倾云脸色一变,继续问道:“若被人吃下去会有什么后果?”老天!不是他想的那样吧?那小家伙不会连药也敢偷吃吧?
“只吃下一种或两种的话,会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五年之内会活得没有痛觉,但五年之后没吃下解药就会五脏俱裂而死。若吃下三种或四种,外表会慢慢老化,而心智则退化成孩童,直至五感俱失,在浑噩中死去。但这在两个月内还是有得救的。”顿了顿,又道,“若同时吃下了五种……那么,除非是神仙,否则一柱香的时间就会全身溃烂而死。”(某人石化中)
倾云脸色大变,略显焦急地四处张望,暗自希望事情不是他猜想的那样。
左相脸色也不好看,想到自己的女儿吃下了这种古怪的东西,实在有些心惊胆战。
君熙见倾云脸上露出少有的慌乱神色,关心道:“三弟,有什么事吗?”
“没有。”倾云僵硬地回了一句。在左相府,他不好太过失态,只得尽量压下心里的不安,轻声吩咐疾雨他们留意流零的行踪。
几人现在都没有再说话的心思,告了辞便离开了。
毒药?那么美味的东西居然是毒药?流零背上冷汗流了一片,脸色发白精神恍惚地“飘”出了左相府,蹲在一个墙角自我唾弃。
罗仙上人啊,太对不起了!他还只在这个世界待了不到一年,任务没完成就要提早去见你老人家了。唉!他为什么就这么贪吃呢?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把五杯都喝下去,少喝一种都还有得救啊!(某牧无语中……)
啊……你一定要原谅我,罗仙上人……
“流零!”一个熟悉中带点愤怒和焦急的声音响起。
抬头一看,只见倾云匆匆走过来。流零被他一把拽起,并接到两道足以杀死一头牛的可怕目光。
“你……”你没吃下五色五连环吧?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他竟然问不出来?他竟然害怕得到答案?他不知道该骂、该关心、还是直接掐死他算了。曾几何时,有什么人能让他如此惊慌失措,如此担心后怕的?
这个家伙做到了!
君熙走过来奇怪地看了看气氛诡异的两人,问道:“倾云,你的书童怎么了吗?”
倾云紧抓着流零的胳膊没有放手,随口回了一句:“没什么。”
没什么?若没什么怎么会表现得这么紧张?君熙惑然,目光在两人间游移。
“你,吃了五色五连环。”严辰突然一句话引得众人面色全变。
倾云自然不用多说,脸色黑得不能再黑。
流零悔恨已过,认命地吊了吊眼珠,不无遗憾地看着天上的云朵。
君熙讶异地看向流零。如一则指着他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但是,”严辰依然用他那不急不缓的语调疑惑道,“你为什么没事?”
听了这句话,倾云仿佛抓到一丝希望,对严辰道:“你快看看他!”
严辰把着流零的脉,沉吟,沉吟,沉吟……
“怎么样?”倾云催促。
君熙又吃了一惊,难得见到倾云这么不冷静的一面。这个叫“流零”的少年,重要如斯?
“奇怪!”严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