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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8

      河凝望夜空,只觉烟花画舫,倒很是相称。

    叩叩。

    舱门轻轻响动。

    稍加停顿后,有人推门而入。

    来人年约五十,头发灰白,面容温厚。他背有些佝偻,眼含悲悯,像是受过一些苦的人。

    小河起身一礼。

    “武伯。”

    武伯示意她坐下,搁了托盘在桌上。

    他递给小河热茶。

    问:“于大夫怎么说?”

    小河道过谢,“说烧今早能退,剑伤只要挨过这三日,静养一月就能好。”

    武伯不住点头,走近床铺。

    床上,陆尔沉沉睡着。

    武伯叹了口气。

    “多好的孩子,怎么就遇上河匪了。”

    小河握住杯子,“……能撑过去就好。”

    武伯又问:“没了父母,你们怎么打算?”

    小河上船时,心知自己是被追杀的身份,担心船上人畏难,便只说是举家迁徙时,逢了河匪,父母与歹徒同亡,弟弟受了重伤。

    她道:“一时还没有主意。”

    梁伯的意思,本是要他们去海东,可如今,渔舟已顺流而下,他们只怕得另寻出路。

    小河:“武伯你们的船,是要去哪儿?”

    “我们一路往上,去滨城。不过沿路也会不时停靠。”

    小河思及陆尔伤情,斟酌询问:“武伯,我们可否……在船上稍住一月?我弟弟的伤,我担心要是挪动,会更严重。”

    她道:“我略有些银钱,可以交付船主。我们也绝不会去打扰其他人。”

    武伯:“我去问问,他应该能理解的。”

    武伯安慰小河,“别担心。总不能让你们俩兄弟,再去受那些苦。”

    一夜生死,天已微明。

    小河送武伯离去时,连连道谢。

    她的谎言,稍加细想,只怕都是漏洞百出。偏偏武伯分外怜惜他二人,一整夜地帮着张罗。

    可小河不能改口,便也只能一面谢着,一面愧着。

    午后,武伯带回消息。

    “季少准了。”武伯替他们高兴,“你们安心住着,有什么需要,都同我说。”

    小河欣喜,转手,就递上银钱。

    偏武伯连连推拒。

    “季家不缺这钱。”又道,“你们兄弟俩,以后的难处只怕还多。都留着给自己吧。”

    屡递不成,自知不裕的小河,也终不再坚持。

    这下,心算是放下半颗。武伯走后,小河往榻上一靠,头一触枕头,当即陷入昏沉。

    待再醒转时,已是日落时分。夕阳如柱,透过小窗垂落。

    陆尔的烧退了,但还不见醒转。

    桌上,有武伯趁他们睡时,搁下的茶点。小河稍吃了些,便拿过挎包,开始清点带上舫的东西。

    从梁端的船离开前,她匆忙带走了所有的银钱,如今细数一下,有五十八两又五文。

    上姚吃顿简餐,也不过十来文。一宿住宿,也多不过百文。这些银钱,当时能够他们撑上半年的。

    半年时间,足够她寻到谋生的路了。

    小河翻翻包,摊出底层之物。

    都是她平日随身带的东西。

    测绘工具、丰县调研草稿、《山海国》、陆山的笔记……

    小河把手搁在陆山的笔记上。

    皮革纸面,已泛黄卷皱。内里翻开第一页,是永川上游水域状况的调研报告。资料翔实,排版用心,笔迹也很优美。

    可渐翻,后面的那些报告,却渐渐显现出潦草。

    待翻到最后,满纸鬼画符,杂乱得很,只有偶尔处,才能辨出一两个字形。

    小河轻轻笑了下。

    这个草率的人啊。

    她心口有些疼。

    这个人,是这样……就走了吗?

    真的,就走了吗?

    “啊——!”

    甲板上,突来一声女子尖叫,小河猝然起身。

    椅子被绊倒,稿纸扬洒了一地。

    忙乱的脚步声、刀剑相碰声、打斗声,骤然间此起彼伏。

    怎么回事?

    梅庄的杀手……追上来了?!

    小河抓过桌上陆尔的佩剑,直步奔向床榻。她握紧剑柄,背护床沿,死死盯着舱门。

    混乱声不绝,她心口砰砰直跳。

    直到一刻后,乱斗偃息,舱内恢复空寂,只有流水汤汤。

    不知哪方胜出,小河正不敢轻举妄动时,门外船沿过道上,一阵迅疾脚步声,朝着他们而来。

    小河拔剑起身。

    脚步疾驰到舱门前,止住。

    砰!

    舱门被踢开。

    小河举剑对峙,看到的,却不是黑衣人。

    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

    青年着靛蓝简装,身长肩宽,模样俊秀。一双浓黑的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