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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于歌也道:“我去禀报季少,后面的事,杨先生信我们就好。”
莫杨道谢,于歌便入后舱。临行前,他看了几眼陆尔。陆尔迎上视线,他却已然离去。
不久,画舫果真前行。众人担忧难解,一直站在甲板上。待到视野里,府军的白甲胄,都在长河远际如影飘散,小河才问道:
“莫迴……为何帮我们?”
她看向莫杨,“因为你那番话吗?杨先生的话,不是说给康王听的吧?”
莫杨垂眸,色含悲苦。
小河明白,又不解,“十六年宫宴?是和我母亲有关?”
可莫迴对莫雪,视之仿比无物,又怎会因她,向康王举刀?
莫杨静默。
他一直在等此刻。
此刻真到了,他既觉惴惴,又隐含轻松。
他低问:“还想不想,知道你的身世?”
小河渐睁圆目。
莫杨虚弱一笑,“找个僻静的舱房吧,就我们俩,我……说给你听。”
流水声弱,舱里静。顺儿燃烛又离去,她想为莫杨敷药,莫杨拒绝了。
拒绝时说,“我不想再等了。”
小河坐了到他侧桌。
莫杨五指交握,舱里,只有火光在动。
“我一次讲完,不论你是什么样的感受,想要如何,都先别打断我。”
小河点头,莫杨两手摁上木桌。
他很快地说:“我爱她。”
他闭上眼睛。
“我一直爱着我的妹妹,莫雪。”
他一直爱着她的妹妹,谁能知道呢?
那时,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开元十六年二月初二,宫宴,他们随莫迴进宫赴宴。
莫雪那天很美。她总是恹恹不乐,那天,却被嬷嬷扮得光彩照人。她在莫府小径里,朝他走来,她躬身侧礼,唤他“二哥”。
莫杨听到自己心跳如雷。
他觉得恼怒,心道果真是狐媚子的女儿,不然,他怎么会被一个身影,轻易摄了心魄。
他又想,这样的妖女,应该把她锁起来。不该让她出去,不该让她一个无心的眼神,就害人半生的不宁。
不该让其他人,看见她。
可有人看见了。
那个人,是天子。
天子随口一指,她就是妃了。
不能这样。
他在回程的马车上,对莫迴说。可究竟为什么不能这样?他觉得很混乱,找不出理由。
莫迴沉着脸,不说话。
莫杨知道,一切都是定局了。
那夜,他喝了很多酒,发了很大的脾气,赶走所有仆从,独一人留在院里。月高悬,他的影子纷乱。
你发什么疯呢?他问自己。
为什么会到了莫雪院里,他不知道。
她为什么不在房里,他也不知道。
只是忽然明白,原来这么些年,她连个近身的仆从也没有。原来这么些年,她一直这样孤寂。
他在静谧的后宅里到处寻她。暗香浮,月明白。
月把一切都照得明白。
于是,他看见了自己的心。
它原来是这样的。
惦念她,又恨她,想靠近,又想远离,想拥她入怀,又想踏碎她的自尊。
他后悔了。
他要找到她,他要送她回院,祝她一夜安眠。然后明日清早,他要等在她院前。他要她醒来,第一个见到他。
那时,他才会问她,你想嫁吗?
只要你说一句不想,丢掉所有一切,我也要带你去。
可是。
楹花树下,玉夫人院里,月夜的梦,都散了。
他看见她在哭。
她常常沉郁,但也总是倔强。她从不哭的。
可这次,大概太难承受了。
因为那个人,是他们的父亲。
酒缸碎在地上。原来这一夜,父亲也喝了那么多酒。
楹花开得好,月多美,可这世间太丑陋。
他静静退出院,脚步仓皇,像在脏污的海里沉浮。
是夜,他离开了莫府。往后,他醉饮姚都,躲躲藏藏,任母亲的嬷嬷来劝,任姐姐来找,他都不肯回去。
她们问“为什么”。
可他要怎么说出为什么?
“我总盼着,他只是一时醉了,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等我们都平静了,就可以把这事忘了。重新再来。可……”
可莫雪死了。
他从外面赶回来,在书房里看见的,是那分验尸文书。
原来她怀孕了。
而莫迴,想要隐瞒这一切。
“我和他吵了一架,问他为什么。他说是不能让姚帝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