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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听齿轮转动的声音。
后座的秦珍兰看着自己儿子的举动,忍不住失笑,她往前移动身体,拍拍路与的肩膀:“喜欢吗?”
路与回头对上秦珍兰的笑脸,认真地点了好几下头。
“它可是爸爸在你生下来的那一年开始做的。所以它跟我们小与一样,也满十岁了哟。”
路与听见秦珍兰的话,惊喜地看向正在开车的父亲,眨着眼睛问:“爸爸,是真的吗?”
路新匀微笑着点头。
但他的微笑几乎凝滞在一瞬间,他控制刹车的右脚连着用了几次力,但都未能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他的脸在一瞬间变得煞白,握着方向盘的两只手力度突然加大。
坐在后面的秦珍兰发觉了丈夫的不对劲,有些担忧地问:“怎么了?”
路新匀呼出一口气,微微偏头,余光看见秦珍兰的脸,语速极慢地回答:“新南给我们的车……刹车出了问题。”
他顿了片刻,看看身旁依旧在捣鼓手表的路与,才说:“不过不碍事,我们一直开就行,等到车子没油了,就能停下来了。”
秦珍兰咬着唇,脸上的担心并未退却,她点了几下头,不太放心地回到座位上。
车子还在以平稳的速度不断往前开,山地拐弯处总是视野盲区,路新匀望着前方未知的黑暗,突然生出了几分不安。
突然,前方传来车轱极速辘碾过地面发出的声音,路新匀猛地鸣了几次笛,但那边没有停下的动静,依旧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往他们的方向驶来。
秦珍兰也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对劲,她扒住了路新匀座位的靠垫,靠近,便听见路新匀语气平静道:“珍兰,我们可能看不到日出了。”
“嗯?”路与听到这句话,诧异地歪头看向路新匀,“爸爸,你说什么?”
路新匀目视前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摇头说:“没什么。”
说完他又问:“小与系好安全带了吗?”
路与觉得奇怪,但他仍低头检查去检查自己的安全带。
“系好了啊。”
“嗯,真乖。”路新匀苍白地笑了笑。
秦珍兰坐了回去,她看着前方道路有渐亮的趋势,心境慢慢平和。
她看看前排自己丈夫的侧脸,又看看自己的孩子——但因为座位太高,她只能看到路与的衣角。
过往的欢声笑语仿佛从影卷中流出,在她耳畔渐渐清晰。
她出声,温柔地唤儿子的名字:“小与,”
“嗯?”路与在座位上回头,借着两个座位间的缝隙与母亲四目相对。
“答应妈妈,从明天开始,一定不要活得太聪明了,好吗?”
路与听得糊涂,还没来得及答应,就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冲力,直将他往座位靠背上拉扯,他重重撞倒在座位上,耳边是轮胎在水泥地面刮过的刺耳声。
原来是轿车被路新匀九十度扭了过去。
他转头看向父亲的位置,然而一道白色强光闪过,刺痛他的双眼。他感到疼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耳边炸开一阵巨大的轰隆声。
时间在他眼前凝滞,仿佛是有意被人放慢观看的画面。
无数的玻璃碎渣在他眼前飞溅开,他愕然,看见父亲的熟悉的面庞在他眼前模糊,最后意识陷入无尽的白。
“哔哔剥剥”的物体燃烧声,像在别墅度过的那几年的冬天,他躺在靠近壁炉的沙发躺椅上,听见的正在流逝的时间。
父亲从风雪里赶来,他睡意朦胧里,听见他手掌拍打大衣上雪花碎片发出的沉闷声响,还有母亲在厨房切烤肠,刀具与砧板咬合的声音。
然后都被轰炸声掩盖。
而等他醒来,却是在一片寂静里。
刚刚的梦,尽是死亡。
葡萄糖水从输液管里流过,点点滴滴坠落,悄无声息。
心电仪开着放置在病床一侧,而他的心跳痕迹——一根起伏的线条,就显示在上面。
有医生进来给他解除掉身上的重重桎梏,然后他们再次出去,病房倏然恢复安静。
他身上还有些力气,凭借着这些残余的力气,他抬手奋力揭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起身,走过医院死寂凄静的长廊,到达最底层尽头的房间,木然推开门,迎来一阵极寒的气息。
鼻息间除了消毒水味,
……还有死亡的味道。
路新匀的遗体还未来得及整理,身上还穿着那件秦珍兰为他买的黑色西装,只是他刚刚经历一场祸事,原本整洁的衣衫早已破败褴褛。
完整无比的身体,甚至连血都不曾流。他的脸上除了玻璃带来的刮痕和被重击后形成的淤青,仪态异常安详,仿佛只是睡去。
太平间恰如极地的低温,他呆呆望着熟悉的亲人的面容,抱着肩膀微微发抖。
睫毛上似有霜花般,他蓦地眨眼,眼泪在眼皮耷下顷刻落下。
在泪水氤氲里睁眼,视野也随即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