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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掺杂任何其余内容的——或许只有她这样认为。他的举动总让她生出他在忧郁、在思考的错觉。
真奇怪。
他一抬眼,无力淡薄的一眼,如同坠叶一般,落在她身上,而后又怯怯收起,回到他手掌上收集的光里。
像掬了一勺蓝色的水。
她走近,一边看着,长呼一口气,向着他的方向故意拖长两个音,说:“终于——找到你了。”
他原本低头,听见她的话,又仰脸看向她。
那抹淡蓝色在他脸上移动,倏尔沉入眼眸,倏尔又停留在耳廓。
“为什么找我?”
她站着,他坐着。
居高临下的角度,看他竟还生出几分可怜,可她心里又矛盾地知道,他对此毫不在意。
“想看看你的肩膀和背有没有受伤。”她说,短暂停顿之后再添上一句,“还有……刚才的事情,想跟你说谢谢。”
他摇头:“刚刚,不痛。”
姚寒露不大相信,弯唇笑了笑,往前走了几步,瞥见他衣服后领下方甚至被风扇扇叶划开了一道口子。
但因为角度问题,并不能看见刚才的意外是否已在他身上留下了伤口。
她紧张地皱起了眉,叮问道:“真的不痛吗?”
明明是连打针都说惧怕疼痛的人。
他扭头,答非所问道:“我以为姐姐生气了。”
姚寒露听得不明白,反问:“生什么气?”
他不说话。
姚寒露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上次在东南别墅他将她关在门外的事情。
她的视线收回,转而在他跟前蹲下身子,高度差慢慢缩小,便立即比他矮了一截。
她抬头,勉强与他平视:“那天你在电话里问我的问题,你还记得吗?”
他一怔。
直直撞进她柔柔一双明眸。
她支手撑起下巴,一眨眼,双唇阖动:“小与,那你想知道我的答案吗?”
作者有话要说:
晚了一点点!
第19章 14:10
蓝色钴玻璃在阳光下的投影无疑是极具浪漫的。
加之窗外浮光掠影般樟树枝叶在光里的浮动,犹如不甚强烈的日光之下进进退退的温柔潮汐。
方块状倒映在积尘的瓷砖地板上的颜色,由最初的浓蓝色——被光过滤掉一些粗糙的部分,进而转换为接近飘渺的淡蓝,仿佛海洋的一角。
他因此想起十七岁那一年,在福宁监狱、他和邹凯偷来的一段休闲时间,借以惬意躺在伐木工厂的屋顶,舒适地眯眼,窥见一片蔚蓝色天空。
大概那时也没有想过,那会是最后一次和邹凯一起,无忧无虑地看天。
于是也无法预见,那一次无异于背叛的死亡。
背叛。
记忆里的那抹蓝在他的意识里逐渐与现实重叠,他偏头,努力从回忆里挣脱出来。
压抑着情绪地,他轻轻呼吸,此举大抵是在放松心情。
他视野里见她双唇在动,吐出的字眼清晰,是在问他:“你想知道我的答案吗?”
他与她对视两秒,而后垂下脑袋,缓缓地摇了摇头。
“你现在,还不要告诉我。”
“嗯?”姚寒露愕住,诧异地问,“为什么?你不想知道吗?”
他不说话,忽地闭上眼,只为掩盖住眼底任凭如何饰演也无法掩盖住的惧意。
到底是害怕。
害怕被背叛,以及无论何时、何地的……孤立无援。
须臾的间隙,他的目光重回姚寒露脸上。
他一边松懈了一口气,一边垂下去半边肩膀,木木地说了一句:“姐姐,我肩膀疼。”
姚寒露的注意力一下被此话吸引开,她不再关注纠缠二人已久的问题与答案,继而紧张起他的伤处来。
“哪里啊?让姐姐看看。”
她说着,身体微微耸起前倾,试图撩开他被划破的衬衫开口检查,但被他的转身而躲开。
姚寒露早已习惯他无意识的抵抗,于是回到原来半蹲的位置,一边说:“那姐姐带你去医务室,我们让老师给你看一下,好不好?”
他“唔”了一声,像是答应了,然后慢慢从地上站起。
姚寒露也跟着起身。
他的宽版的polo领衬衫,深卡其色,为他增添一份平日不具备的严苛。
不知是衣服短款的设计,还是因为他身量过高的原因,衬衫下摆只到他的胯骨处。
她不是第一次为他的身高惊叹,但此时清晰感受到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你知道自己多高吗?量过吗?”
他低头看她,点头:“之前体检的时候,量过。”
“多高?”
他微微锁眉,想了想,才给出正确答案,回答时腔调几乎是一板一眼:“一百……八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