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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爸。”
“嗯,知道就好,下去做事吧。”话毕,他朝路颖挥挥手,示意他出去。
路颖关门离开,偌大的空间又余他一人。他叹了口气,支着办公椅转向后墙,眉头深蹙着,终于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
城西街道拐角的一家旧式钟表店,下午是门可罗雀的冷清气氛。
坐在街对头,摇着蒲扇打发下午光阴的老人,看着过道行人也觉津津有味。
他拿着茶盏小抿一口,忽见顶着一顶黑色棒球帽的高瘦少年闪身走进了对面的钟表店,略有诧异,很快又被别的人吸引走了注意力。
此时张自纭正坐在店内柜台后,带着老花眼镜读报。感觉门前一道阴影覆盖下来,于是抬眼,看见有几日不见的路与正站在门后。
他推门进来,立在柜台前,对着张自纭冰冰冷冷地说了两个字:“手表。”
张自纭嗤笑出声,放下手里的报纸,无奈道:“年轻人就是性子急啊。”
“在这等着。”他扔下一句话,转身走到内间,很快拿出一个盒子。
路与刚摘下的帽子还拿在手里,这会儿从他手里接过装有手表的盒子,正要戴上帽子离开,就听见张自纭说:“一个愚字,用以自保,这是高明手段啊。”
路与提帽的动作一僵,他心中警觉,却没有外露,只是看向张自纭,没有出声。
“后生,在我面前,你大可不必伪装。”张自纭也不看他,一边说着,一边径自打开柜台的玻璃橱窗,拿出一块手表来。
“我这辈子见了多少人,看了多少副人心肠子,你装傻能骗得过那小姑娘,可骗不过我。”
路与闻言沉默片刻,将手里的帽子扣在柜台面上,心下却像松了一口气,“什么时候知道的?”
“第二次见你的时候。”他道,一边将手表从布垫上取下,在路与眼前铺陈开来,“想必你也已经把我的底细摸了个一清二楚了。”
张自纭很是坦然,“行,也省事,省的我说话还得拐弯抹角,你知我我知你的,这样谈起来也方便。”
他说完,手指轻轻按了按自己刚取出的那块手表,“这是当初我在路家学艺时,你父亲赠我的,也算是他的遗款了。”
路与仔细看去,表盘在张自纭指下旋开的,是抛光恰到好处的水晶壳盖。去掉秒针的指针设计,时间仿佛在斑斓流彩的盘面凝滞。
盘面上细小的字母署名,彰示此表的确出自他父亲之手。
“外界都传我,当年从路家学里学成而归是因为家里出了事,哪里知道里面的明细都是你叔叔一人手笔。”
原来当初张自纭与路家兄弟二人同在路阳和门下学艺,三人之中,手艺当属路新匀最为精进,张自纭稍逊,再次便是路新南。
当时的路德手表还只是一间仅有两张门面的手艺店,远不及现在国内名声浩荡,众人皆知。
张自纭手艺不及路新匀,所以在当时路新匀权掌路德的二分之一,余下学徒自是服气,从未有过怨言。但路新南却很是不服。
因同是路姓,他却被定名为不是制表的料。不但缺乏天分受尽冷言冷语,还被张自纭这个外人压了一头。因此他不免担心起路阳和会把路德的另一半折了一份,给张自纭。
于是他设计盗取了张自纭的设计稿,当成月份作业交给了路阳和。张自纭当时一眼瞧出来,路新南手里的是他的设计画成品,气得当场就跟路新南翻了脸,在路阳和跟前给他闹了好大一个不痛快。
“唉,师父到底把我当外人,宁愿相信那个蒙天骗子,也不信我,一气之下就把我赶了出去。”
“我被逐师后,因为设计稿被路新南盗了各一干二净,好几年没出过好手艺,因此沦落至此。我张自纭到今天这田地,全拜他路新南所赐。”
他叙说完,安静了半分钟,压抑下心中的愤恨情绪,很快便恢复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手指扣了两下桌面,将路与的精神从回忆里勾回:“我知道,你想问我的,不过就是为什么我偏偏找上了你嘛。”
路与没点头,但已然默认。
“你跟你父亲一样,有天分,甚至你的天分还出于他之上。而我的手艺活终究要传人,思来想去,我最后如果终归要在那些拜师的糊涂蛋里挑拣,还不如我自己来,挑个得我心的人。”
他声立敛,神色严肃起来:“更重要的是,我们难道不是一样的人吗?在你心里即便是要竖我为敌也好,对我的话不屑一顾也罢,我只想说一句话——”
“只要敌人一日不死,对于我和你而言,敌人的敌人,那便永远是朋友。”
天空渐渐染上阴郁色调,灰色的云犹如传递坏消息的使者,好事不出门,坏事倒一传千里,很快窗外飘起连珠的雨。
路与装了满腹心事,深知此地不可久留,拿着手表和帽子就要出门。
“你就不怕路家怕人跟着你?”张自纭忽地出声拦住他的脚步,“等会儿吧,我叫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