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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脸上有种草菅人命的麻木感,他取下嘴里被雨打湿的烟头,朝渚巽说:“你兄弟欠了很多钱,你帮他还了十万,再帮他还剩下的,我们就不为难你。”
渚巽冷漠道:“他不是我兄弟。”
“你不想帮他还钱?”
渚巽道:“废话什么,要动手就快点。”
男人嘲笑道:“骨头太硬,吃亏的是你自己,最后给你个机会,反悔还来得及,别逼我们把你轮|奸了,再卖到会所做皮肉生意。”
周围人不怀好意地哄笑,盯着渚巽的样子像一群饿狼。
渚巽不为所动,任由雨水打湿头发和脸颊。
男人的手下们提着高尔夫球杆或者棒球杆,有一两个手里拿的是军刀。
渚巽环视他们,计算自己的攻击顺序。
——不能对普通人用法力,哪怕他们无恶不作。一个声音在渚巽耳畔响起。
闭嘴。渚巽冷冷心想。
“你们一起上还是单挑?”她漠然道。
男人冷笑了两声,一声下令,所有人动作整齐,扑向渚巽。
渚巽一个扫腿踢中了个子最矮的敌人,冲破包围豁口,避面了最惊险的第一次群攻。
群架交战的节奏与速度非常快,一眨眼就是两三招,对方还有武器,渚巽腿法再厉害,也免不了吃了一棍子攻击。
她咬牙挺住骨头瞬间的疼痛,没有让痛感拖累自己的身体反应,猛烈反攻。
雨势大了起来,男人站在手下为他撑着的伞下,看着渚巽以一敌众,他说了句什么,旁人回车上,取了一把军用长匕首给他,刀刃反射着寒光。
“真是匹野马。”
男人握住匕首,不紧不慢地朝战局走去。
张白钧开了自己的车,带着夔,往通向青山的国道那边赶。
他给渚巽打了几个电话,渚巽都没接,张白钧心里浮起不祥的感觉。
任肖,那个浑球怎么敢再回来,还狮子大开口地借钱,一定是赌得走上了绝路,什么都不认了。
渚巽竟然不告诉自己,还借了那混账钱,张白钧心里气得要死,心想等下要是找到渚巽,一定要狠狠教训她。
张白钧提速到最高,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掠过昔日的画面。
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渚巽的养父究竟是怎么去世的?”
张白钧一怔,神情黯然。
他目视前方,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讲述了当年的真相。
十多年前,小张白钧一回锦城,就吵着要去找他记忆中的那个小孩玩,青鹿山人也想看看那父女俩生活如何,便去了那耳聋的男人自己搭的简易棚屋。
棚屋没人,静得不同寻常。
“可能出门了还没回家。”青鹿山人对失望的张白钧说。
他们等了一个多钟头,却等来个陌生的拾荒老人,唉声叹气地用钥匙打开棚屋,青鹿山人心想莫非人搬走了?急忙上前询问。
拾荒老人说:“那男的被寻仇的上门绑了,扔河里,淹死了,他家小孩受了刺激,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遗体还停在殡仪馆,我来帮忙取点东西,料理后事。”
说完,他又一连说了几声造孽,青鹿山人十分震惊,一旁张白钧消化完了老人的话,六神无主,随即放声哭了起来,闹着要找小孩,青鹿山人心急如焚,跟随老人一同去了医院。
医院里警员也在,他说是一个小少女亲自下河将男人遗体捞起来的,沉下去了半个小时,已经不中用了,少女还抱着尸体,试图唤醒已经阴阳永隔的亲人。
直到少女声嘶力竭,意识到人死再也不能复生的现实,仿佛当头棒喝,恸哭起来,悲痛欲绝,赶到的警员看了也不禁恻然,他们想和少女说话,了解到底发生了何事,少女却发狂一样冲了出去,跑得不见人影。
青鹿山人之后才得知,少女用法力帮一个叫任肖的高中生赌博出千挣钱,得罪了一些势力,那些人查到了少女的身世,出于警告和报复,溺死了她的养父。
当时少女满城翻找躲起来不见踪影的任肖,青鹿山人找到少女后,少女双眼通红,睚眦欲裂,不顾她的拼命反抗,青鹿山人强行把人带回了芙蓉观。
“我师父帮忙料理了渚巽父亲的后事,”张白钧黯然道,“后来,渚巽在我师父面前表现得很顺从,我师父以为她放下了,其实她一直想报仇。半年后,她终于找到了任肖,从任肖嘴里逼出了那伙杀了他父亲的人的名单。”
夔轻声问:“后来呢?”但他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
张白钧道:“她用法术,召来厉鬼,把那些人和他们的幕后主使都杀了,十三个人,一个不漏。”
车内一片安静,只闻雨刮器的声响。
夔没有说话,张白钧声音很轻道:“我若是当年和师父早些游历回来,说不定……”
说不定一切都有挽回的可能。然而,也只是说不定。
命运终究会往既定的因果轨道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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