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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缓愈;明明伤风轻病,偏生要扯出血脉不通,寒气淤积;也莫怪的太医摇唇鼓舌,只是医药之事,谁敢担得万无一失,终其所咎,也不过一个自保的法子而已;歧黄之术千万变化,各家自有各家的道理所在。有时药量轻变,甚至煎法不同,煎药器皿有异,其作用便可能相去甚远,合论一味本就无毒的五灵脂呢。
故而,严格意义上去查,也查不出什么异样,北豫在此中做的手脚,虽论不上万无一失,却也盘算的实是精妙,放眼内廷,也没有几人的心思能及一二,但是,若是身为暄景郅的学生,却只能做到如此,就难逃鲁莽二字了。
他自幼便深知师父用药习惯,也沿袭了暄景郅在药量上斟酌细思的优点,故而当日心中只是存了有些笃定的猜疑。便寻了御前侍奉的一內监,只每日稍加其量,本想只不过推波助澜一把而已,却不想,药性猛烈之至,以致北祁直接在朝堂昏厥。
在暄景郅的面前,北豫是万万不敢有所隐瞒的,他自幼被暄景郅教导,细节观微,做事周到更是打小就养成的习惯。
“我,我只,只是有疑虑。此番一事是我鲁莽了……”
“呵…….”
暄景郅闻言却是笑出声来,只是这笑声落在北豫耳中,却生生刺的他浑身一凛,伴师多年,他知道,师父,这是生气了。
“北豫,你尽可以与我在此打太极,你鲁莽?呵,暄某的弟子今日这般与我面前斡旋,可真是为师的好弟子,好门生。”
言尽于此,暄景郅语气已尽是嘲讽哂笑,眼中的冷厉却与面上的皮笑肉不笑相去甚远。言罢,却不再开口,随手提起桌上搁置的狼毫蘸墨在纸上勾写起来,只晾北豫在一旁跪着。
北豫此刻已是冷汗涔涔而下,他深知暄景郅要的是什么答案。可,这又要他如何开口,多年来,暄景郅在他心中便宛如神抵一般的存在,亦是他唯一的依靠,幼时曾一度觉得,即便是这天塌下来,只要有暄景郅在,他就什么都不怕。
这样的信赖,或者说依赖,在他稍大些时暄景郅便是动辄教训,要成长为一代君主之人,怎能有半分依赖侥幸存于心中?
然而,时至今日,他,到底还是仗了势。
若说此番之事是他失了思量,还不如说他本就猜定了暄景郅的方子,他,是有恃无恐。
叩首而拜,缓了缓心神,不自然的撇了撇唇角,暗自腹诽,早知是躲不过的,何苦周折半天,若按着规矩,细细列举,逐条认错,今日只怕是三层皮也不够鞭挞的。
“师父,我......知错了。”
暄景郅闻言,手上一停,放下蘸满墨汁的笔,看向北豫,静待下文。心思,若是这番还敢巧舌如簧顾左右而言他,便是敲断他一双腿亦不为过。
北豫偷偷看了暄景郅一眼,深吸了一口气才道:
“其一,遇事太过急躁,未曾思虑周全便鲁莽行事,更是不知周折退后而亲自遣人谋事。其二,学艺不精,估错了剂量致此事大而化之。其三......我,因有师父在侧,故而,故而肆无忌惮不顾后果行事,若日后有不妥,欲…….欲以师父替学生收拾残局。其四,学生不该事后摇唇鼓舌妄图逃罚而顾左右言他......师父,请师父责罚。”
暄景郅闻此言,也未置可否,重又扫过北豫一眼,察觉到暄景郅目光,北豫头垂的更低,不敢吭声,暄景郅随手抄起桌上镇尺,冷道:
“过来”
闻言,北豫便知,这认错,师父算是让他过了;心下不由的松了口气,从小到大,这认错的过程便是最难熬的。他有时真的搞不明白,明明就是很小的一件事,在师父这里,却总能列举出好几条来。
这期间,暄景郅从不提点,想不出来,便跪着想罢,何时列举完全,才开始逐条责罚;若是因责罚或认错误了当天课业,那便是当天所有课业翻倍,第二日亦是一样。
曾有一段时日,因着暄景郅欲传他剑法,叫他五日内记下全套的三十六式心法口诀,五日若是不会,超一日则抄写十遍,两日,则为二十,依次叠加,为了背会那三十六式的心法,北豫便整整抄了六十遍。
抄书,本来是一件极耗费时间而又无用功之事,但是,暄景郅的要求,却从来都是与众不同些,如果抄的是课业,那么抄写几遍,定要写出几种不同的见解与道理,若是纯粹的抄书,那么,字体端庄,便是最基本的要求。
是以,北豫十三岁时,便将各种字体书法了熟于心,待到十五岁之后,暄景郅不再罚他抄书之时,他方才明白,暄景郅一片苦心。
但是,若要论及授业冷脸时的暄景郅,北豫深觉此人简直就是冥顽不灵,动手之时,哭闹撒娇,婉声求饶,全不顶用,说好的数目一下不少,该用的力度一分不减。不过,也正是也因着暄景郅的规矩,北豫九岁之前在宫中养的拖延毛病硬是改的完完全全。
跪在暄景郅面前,看着暄景郅手上的镇尺,北豫到底是怕的,他自十岁起便受暄景郅的教导锤楚,但是,怕疼却是一如既往,并不因时日的长短而有所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