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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在寻常不过的一件事吧?
可是,有趣就有趣在,这玺印,已于三日前,便被暄相门前的客卿,如今的相府执事书吏夏燕青执着北豫的手信取走了。今日却又在众目睽睽,满堂文武皆在的情况下,张口便问自己国玺的去处......
久经官场与内宫的王竟轩只微微一想,便能猜个所以然出来,国玺,与先帝被下药却得出个意外的结果一样,都只是为了堵住众人的悠悠之口的一个由头罢了。今日新君首朝,要做的第一件事,可不就是敲山震虎吗......
这夏燕青,年不过三十添几,却被相府上下尊称一声先生,暄景郅回京首开相府,这位夏先生俨然端的就是相府总领执事的架子,不久之后便由暄景郅亲自任命为相府门前首席客卿,也是相府门下的唯一一位客卿。
本朝的客卿,地位颇是尊崇,大周立朝以来,便废除了前朝遗留下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传统。经过百年的发扬兴盛,如今百家争鸣的境况一如几千年前春秋战国时期,是以,国君对各家的士子,尤为尊重。
为让百家之长能为国所用,更是有定,凡本朝官阶在三品以上的朝臣,皆可开府招收士子,每府一位首席客卿,不同于其他士子,这首席客卿,是有阶品的,若是本府大人同意,还有上朝的资格,夏燕青,便任的是相府的首席客卿之位。
虽然客卿无诏不得入宫,但是......这几月以来,夏燕青出入内廷,面见陛下,已然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实。可是,如今这叫自己如何答话......难不成还讲出夏燕青一事?客卿无诏入了内宫,自己这个黄门总管怎么也逃脱不了关系,平日心照不宣,睁眼闭眼做的事,自然是见不得光的,如今,他堂而皇之的提出,自己除了吃这个哑巴亏,似乎别无他法......
可这哑巴亏,又该如何吃呢......
犹豫转圜间,上首的北豫倒是也未出言去催,只左手覆在桌案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扣着上好檀木质地的案几,毫无章法的声音将王竟轩的一颗心搅得更加七上八下,慌忙跪下,却不知该如何回话。
“臣......臣......”
大皇子发难自己,其实也早该料到,参与了先帝驾崩一事的他,自然十分清楚自己的的下场,浸淫宫中多年,他见多了来往官场的政客封口的手段。
十六年前,暄相还是当时的礼部侍郎,入仕也不过区区两年,那段时日,他告假回了番禺的暄氏总舵——炎熙山庄。值此之机,礼部的一个总书便开始不安分,正巧,南疆的边陲有一邪教打算起事造反,而这位总书竟将企图要把这叛逆山匪的帽子扣在暄相的头上,但是最后,这位总书竟被人刺瞎双眼,削了舌头,挑断了四肢经脉,由上将军沈逸押送回京......
自那之后,放眼满朝,无一不对这位年轻的侍郎刮目相看,暄相的手段,由此便可见一二。
而大皇子,是暄相唯一的门生,当日紫宸殿中的情形,虽知道的不尽清楚,但是隐隐约约,也是猜得到的,大皇子,比之当年的暄相,只怕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北豫微眯双眸,双睫微垂便盖住了眼中的神色,不咸不淡的发出一个上扬的语调:
“嗯?”
冷汗涔涔,心中却像是吃了黄连一般,有口难开:“陛下恕罪,陛下恕罪,是臣之过,臣......”
跟在北祁身边多年的王内侍,只怕已经许久未曾被人逼成如此模样。
第15章 且道君威首立势(下)
当日暄相临朝,皇长子回京,二人联手势如破竹的雷霆手段逼得朝堂硬是换了个样子。他王竟轩多年来察言观色、斡旋世事,其实比有些朝臣官员瞧的更加清楚。于是,当日他以极快的姿态便去对暄相表了立场,这,也是为何他作为北祁的亲信却能够活到今日之原因所在。
其实,他根本不指望能如从前跟在北祁身边一般春风得意,这一切,归根究底,都只是拖延时日罢了。
为给自己留些时间以作安排,自先帝薨逝这一月来,他已耗尽毕生所得将自己的后路安置妥当,只待大皇子登基之后,便能全身而退,明日,就在明日......
却不料,北豫偏偏就选在今日发难,只差一天,就差一天......
呵......原也是痴心妄想,自己心中的这点盘算,又如何斗得过如今稳居龙椅的大皇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多少年来,许多人皆以此是为愚忠,但是,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会明白,君要你死,你不死,那便只有比死更加痛苦的下场。
事到如今,他只盼,当年他替林贵妃做的那些事,永远成为秘密......他王竟轩此身难再苟活于世,但是,他只求能够保他王氏全族的性命。
“混淆视听,欺君罔上?今日首朝,规矩不得不立......”北豫手掌着面前桌案,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扣,狭长的眼睫掩去了眸中冷意,语音出口依旧是没有波澜的不温不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