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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看,她披头散发的坐在被褥中,脸上有种一本正经的迷惑:“打坐怎么打来着?”
春柳白眼一翻,出去了。
心怀愧疚的于晏留下来帮傻子穆安补基础,她也不知多久没打过坐了,腿脚硬的能掰出响来。于晏摆的满身大汗,还要受穆安喊痛的声音荼毒耳朵。
一番折腾后,于晏坐下来擦去额头的汗,宣布:“你放弃吧。”
穆安不甘心的跟他确认:“就没有其他方法了吗?”
“反正都是要体察丹田,感受灵力运行的感觉,你躺着感受也是一样的。”于晏很不负责的提建议。
“那我要睡着了怎么办?”她追着于晏身后喊。
于晏摆摆手,关上门出去了。
穆安怨妇似的伸着手,半晌才缓缓垂落下来,啪一声落在被子上。她没信这个邪,又和自己的身体较了番劲,最后无可奈何的采取了于晏的建议。
她平躺下来,闭上眼睛,双手合在小腹,摒除杂念,试图将神念下沉,去感受丹田与经脉的存在。
她的识海先是一片昏沉,然后缓缓的亮起了一点光,仿佛身体被点亮,那光顺着四肢百骸的经脉,蛛网一般散出去。
穆安心里一喜,心想莫非自己天赋异秉,躺着也能修炼?
或许是心里一波动,她的识海重新昏暗下去,她也不尝试重新进入状态了,美滋滋的翻了个身,睡着了。
次日清晨,简稚来接他们参观离镜宗。
离镜宗占地广大,门下七个分支,分精一门丹术或阵法。各门的建筑也根据特点各有不同,譬如宗主一门走的是光伟正的路子,建筑都是恢弘大气闪瞎人眼的有钱;再比如简稚那一脉,人脉稀落,功法也偏诡谲,穆安坐在丹炉上粗粗一瞥,居然有种亲切感——和他们混沌派一样的穷苦清贫。
简稚十分的不负责任,按理说参观该是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去看,他的懒筋大概和谈永望师出同门,驾着他那从不离身的丹炉带他们从上空晃了一圈敷衍了事。
他们出门的时候,太阳还没露出脑袋,只给远山与云层渡上一层稀薄的红,等到简稚带他们逛完一圈,太阳也没全露出脸。
日光晒的穆安脸皮子疼,风又大,她厚颜无耻的躲在于晏与春柳的身后,用衣袖捂着脸,只露出一双迎风泪的眼睛。她的角度很微妙,正好对着明晃晃反光的某个建筑,穆安在瞎之前及时转开了眼,却发现某处人声鼎沸,空中飘着几个弟子大声说些什么,底下乌泱泱的人让穆安很是想起了砸场子一类的词。
“那里是在干嘛?”穆安一指。
简稚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笑道:“凡人妄想成仙的时候到了。”
他此话一处,三双眼睛都带着好奇的神色,齐齐转了过来。
离镜宗每十年广开门户收天资良好的凡人,通过几项测试即可成为修真者,还能管饭管住,除了从此拜别爹娘几乎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因此每十年离镜宗开门之时,都是这样门庭若市的盛况,提前半年就有凡人在宗门前打好了地铺占位,不知这位热忱的首位,是否想过站位与天资的关系。
通过测试的凡人会留下来成为离镜宗的外门弟子,在一年之内若是没有筑基,还是要狼狈的打道回府,但这些被淘汰的弟子回家后无一不是落得悲惨下场。
他们眼见着从此洞天彻地的机会从眼前消失,他们在离镜宗学过一招半式,因此自诩修真者,不愿再去参加重复机械性的劳作,只三五成堆的聚在一起,成日里念叨从前在离镜宗的光鲜日子,心术不正的就去蒙骗那些未通过初试的富商,蒙骗说他们偷取了离镜宗的典籍,练之可成仙。
成仙在他们眼中无限美好,因此每年有无数人前仆后继的来赴黄粱一梦,甚至有倾家荡产来离镜宗一试,失败后纵身一跃的。
而离镜宗如同一个高不可攀的控制者,以一种绝对的姿态俯视这些蝼蚁一样的人。
大道无情,就是如此了。
穆安轻轻一咬嘴唇,她也是凡人出身,被谈永望捡回了家,因为处境相似,她从内心生出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悲哀,她问简稚:“你不觉得这些凡人可怜吗?”
简稚却笑了,反问她:“他们可怜,我们又何尝不是呢?”
“凡人为获移山填海之能,置死地以为方能后生,我等修真者元寿以千年计,手握通天之能,可还不是被成仙牵着鼻子走,成仙之后呢?”他一指那些神情各异的凡人,冷冷道,“我们又与那些人有何异?”
穆安说不出话,她觉得简稚说的好像有什么不对,又说不上来,她喃喃道:“可修成大道,就能超脱六道之外啊。”
“绝情断性,超脱六道之外。”简稚轻声说,“那我们与石头有什么区别呢?”
穆安茫然的望着他,不知是该说对还是反驳他这样叛经离道的想法:“那你修道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变强。”
“变强之后呢?”
“我不知道。”简稚说,“或许我那时已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