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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0

      他伤了那只鸟后,徒儿再不曾于日课走神。

    而后徒儿年岁渐长,越发俊秀挺拔,同门之间无不交相称赞,师父亦觉欣慰,可另一方面,自己的修为停滞已久,徒儿各方面都在渐渐赶上,于新生代间声名鹊起,隐隐已能接下师父的重担。

    师父看在眼里,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此间修真界动乱不断,观星预言三界将陨,人人自危,徒弟领命下山,声名大噪,载着满身荣誉归来,还捎了个漂亮厉害的道侣。掌门借着徒弟势起,委婉的希望师父交接于徒弟。

    那是压死师父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瞒下了那封信。

    旧日友人的来信压在书简深处,言大劫将至,人间即将毁于一旦,唯有集中少数顶尖修真者的力量才可留下一丝生机,这样极密的计划,整个山门除了师父无人知晓。

    师父选择了自己。

    他们从世间消失了,只秘密的建设起庞大的阵法与空间。

    直到纸保不住火。

    徒弟领着浩荡的修真者们前来问罪,师父并没有出面,只听他人转述了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师父回答不上来。

    好像师父必须高尚,将一切传给徒弟拱手相让,最后连生命也慨然放弃,留得徒弟一个哽咽的千古。

    师父与徒弟之间,比亲子少一层血缘,又比君臣多一分情谊,然世间对师父的要求,又远远高于他们所得。

    自私也好,无私也罢,都是个人选择,容不得外人碎嘴。

    师父本是这样想的,直到那一天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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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个幻境

    什么是修真者?

    修真者行逆天之道,秉无畏之心,持移山填海之能。

    本该是这样的。

    可当真正的浩劫倾天而至,他们亦与蝼蚁无异,曾经引以为豪的法术、禁制、玄妙至极的心法,在劫难面前,都如纸片般单薄。他们已然如此,可猜想这一方小小天地之外的整个世界,此刻该是一片死寂。

    所有的颜色都被洗刷,只有无限渺小的师父,浑身发抖的跪在那滔天的死亡面前,老泪纵横。

    穆安听见了他心里的那一句对不起,极轻,极虚伪,也极真诚。

    人性至此,凡人求得长生,修真为之得道,无往利矣。可在生死的最后,他最终看破所有浮云熙攘的凡事,与死亡的尽头看见数十年前那双幼童的眼睛。

    为师者,自私也好,无私也罢,无人可以碎嘴。但……哪位师者又能逃过徒儿清澈的,写满敬仰的眼睛?

    一时间,整个空间都震动起来,冰屑四溅,书房的布置片片分解,仿佛慢动作回放,一片片缓慢脱离,崩解,飞溅,只有穆安手中的玉简越加明亮。

    穆安定定看着手中的玉简,低声道:“我知道你想听什么。”

    “我不知道他会怎么想,可如果是我,我不会原谅你。”她冷冷道,忽的扬手将玉简一摔。

    “唉!”姜白惊叫起来。

    玉简落地即化为莹白的碎屑,那室内正在缓慢崩裂的布置不动了,只一瞬,又倏然向那玉简所在处收拢塌陷,不知道是不是穆安的错觉,在幻境彻底崩裂的那一瞬间,她似乎错觉,师父对她轻轻的微笑了。

    她想起那晚昏暗的泽春宴,谈永望的那句话。

    她说:“我不能。”

    不是,我不会原谅你,而是我不能。

    穆安远远不止是谈永望的徒弟,她是春柳于晏的友人,是春向尘的门徒。

    因此她不能。

    这位师父背着深重的愧疚尚且觉得无法承受,而那被师父蒙在鼓里,从而失去了可能逃生的机会,只能怀抱着对师父背叛的怨恨等死的徒弟,是什么样的心情?

    穆安没来得及消化刚刚发生的事情,就已被传送至下一个幻境。

    她站稳先是愣了愣,不知道是被传送到了瀛洲,还是仍在幻境里,她心里那点稀薄的对上个环境的感伤,很快就被热热闹闹的环境淹没。

    眼下她正站在摩肩接踵的街道上,到处都是热闹的叫卖声,穆安先前到瀛洲地界是晕着去的,因此现在很是吃惊的打量着四周的场景,有从她身边路过的妇人少女,皆是掩口微笑,笑她这幅没见过市面的模样。

    她开始还记着是在泽春宴中,随着人流走的异常谨慎,可路边全是好玩好吃的,她渐渐的就入了迷。一路走走逛逛,摸摸这个泥人,看看这家的胭脂。卖胭脂的大娘把穆安夸的天上有地下无,她开始还暗自美着,越听越是脸红,一摸口袋又没有钱,只好胡乱摆着手,红着脸边退边拒绝。

    街上还人流如织着,她退的毫无顾忌,猝不及防的就撞到了人。

    她一愣,还未抬头已被人轻柔的扶住肩膀,那人声音温柔而低沉,好像把小刷子,轻轻的搔着穆安的耳朵:“姑娘,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