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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炸飞了半个屋子,状况比那日进屋更差一些,浑身上下像是在锅里忘了时间的鱼,都糊了。
老头儿却僵在那里,重重的一顿拐杖,破口大骂:“你做什么妖!啊!你是不是这有多危险!”
他将自己炼成了一个丹炉,这本该是剑修一派的功法,讲究人剑合一,天地无我。
其中万般煎熬不必提,单说这样异想天开的法子,就算是当世大能,也不敢说能全须全尾的出来,可一根筋的简稚,不仅干了,还完成了。
简稚满不在乎的一笑,神采奕奕:“师父,我现在很强,我不会再输给他们了。”
老头儿看着自己年幼而又天资绝顶的徒弟,隐隐的从他这偏执的脾气里,看出他此后必将坎坷。
三日后,修养好的简稚被师父带到了那六人面前,两边长老都在,六个人不服气的低着头,忽然听得简稚道:“你们将那日的阵法再布一遍。”
几个人面面相觑,皆是不敢相信的看他,半个月的时间,简稚的实力就提升如此之多,要来破他们的阵了吗,要知道,阵法可不是一加一这么简单,每增加一个人,其中威力必将成几何量级的增加。
可简稚坚持如此,两边师父也都不吭声,他们见猎心喜,不知道简稚是不是在这半个月中被烧坏了脑壳,才会送出这么一个能让他们在师父面前自证的机会。
几个少年呼喝着摆起大阵,简稚抛起丹炉坦然迈步进阵,半刻之后,他破阵而出,六名弟子面色灰败跪坐在地,喃喃自语,像是不可置信:“为什么?”
老头儿看他的眼神欣慰又自豪,简稚没看他,同那几个弟子说话,语气很是认真:“因为我是天才。”
他一战成名,名声却越发的坏了,他最后所说的那句自述被一传百的曲解,简稚在普通弟子之间变成了一个极度恃才傲物自大极端记仇的人,相同的事情陆陆续续发生了好几次,就在这样的折腾里,简稚静静悄悄的长大了。
在他跨入分神期不久,老头儿看他生活枯燥,只晓得练功,就特地从其他长老那讨来一个任务,让他去接混沌派的几个弟子,顺带出去散散心。
他那时没猜到,情之一字,那是简稚跨不过去的劫难,他同一群师兄弟用师门法器横跨灰水,然后遇见穆安。
简稚后来很认真的想过,他为何那时会一眼心动,其实没什么理由,天气和暖,碧水青山,微风抚动,少女活泼泼的同身边人打闹的某一个瞬间,笑容干净的像在发光,他挪不开眼。
他告诉自己,他喜欢她。
简稚同样非常平静的接受了自己的这一份心动,他同穆安说自己只求心安,并非是作假。
他要去做些什么,去证明这份心动,而这样的事情,其实和穆安并没什么关系,就像他当时炼己身为鼎,来证明自己一样。
他当时不顾生死,此时也自愿打落一个境界,其中种种,穆安并不明白。
他只求心安,他是这么告诉自己的,也本该是这样的。
可实力是努力就能得到回报,感情却不能。
他得不到,所以他想要。
越加频繁的相处里,穆安越是依恋他,他就越是难过。
在王府里的半个月里,简稚常常坐在屋顶看月亮,一看就是一夜,从前的晚上他总是冥想,可在幻境里,或许是那种隔离尘世的感觉让他分外的想放松一下因着感情而时常波动的神经。
他坐在屋顶看月亮,耳畔能模糊的听见远处王爷与侍妾的调笑声,能听见更远处街道的人声鼎沸,简稚心静如水,然后想起穆安。
仿佛一颗石子投进湖面,溅起一片涟漪。
简稚的心就这么非常突兀的一缩,让他觉得十分难受,又十分困惑。
他做了这么多,本该心安,为何又如此难过,简稚说不明白,只是觉得心里仿佛坠着个石头,一直一直往下沉,却仿佛永远到不了尽头似的,一直坠着。
他长久的,木无表情的看月亮,看到西升东落,太阳升起。
周而复始,他等到穆安。
然后替她绾发。
他的手触及穆安的长发的时候有些细微的发抖,本是不该发抖的,丹修常年和药材打交道,若是因为手抖而坏了药材的分量可要怎么才好。
可他就是有些发抖,虽然平时为了治伤也触碰过她的肌肤,可即使单纯如他,也隐约知道,绾发是一件极为隐私,掺杂着一些隐秘情绪的事情。
他的手滑过她的长发,仔细绞起,从镜子里瞥见她兴高采烈的脸,简稚的嘴角也不自觉露出一个极为温柔的笑,但那笑不过停了一瞬,就消失了。
他仿佛终于意识到,这些日子里,他辗转反侧,为之难过的,是些什么。
他要的已远不止心安,在这些日以继夜的相处和生死里,他的贪婪与日俱增的膨胀,想要更多,想要她全心全意的依赖他,想要自己变成她特殊的人,想要亲密的碰触。
想要这一刻长长久久的持续下去,他想要她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