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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11

      安也盲目的恨了一阵,可今夜一梦,仿佛窥见谈永望刀枪不入的盔甲下,实则遮掩了一身伤疤纵横的烂肉。

    恩情在前,加诸窥见他软肋,饶是小孩子如穆安,那心里也说不上什么滋味。

    可谈永望与神华不同。

    仇字当前,他先入为主,自然无法坦然接受神华的一切。

    若按常人的想法来,虽有大仇当前,但神华毕竟抚养谈永望如此之久,比之成仙,入仕又算些个什么,千年相处,是块冰也被捂化了。穆安若是从他人口中听说,不免也得如此想。

    但她是透过谈永望的眼睛看见这些事情发生的,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他的一切喜悲。

    感同身受四个字,并不是这么好理解的东西。

    或许是此回下山经历了太多,又或者是虽然前世诸般,她到底没将自己看成是神华,因而对谈永望那手段激烈的报复总有种置身事外的错觉。

    反正穆安左思右想,披衣起身,顶着一头霜似的月光,又是长吁短叹一阵,末了还是单方面的和自己商量,要不就原谅了谈永望吧?

    男人们都想救娼妓于水火,女人们看见可怜的男人便大发圣母之心,古往今来,人类的自以为是倒是相通的心心相印。

    她思及至此,在屋里团团转了几圈,到底还是没忍住,御剑去了二哥峰。

    二哥峰那破屋还没修好,剩下的半截像个烂空了的下颔骨,孤孤单单地张着。

    穆安稳稳落了地,目光所及之处没看见她那谪仙师父,正想迈腿进屋之时,才听见很突兀的一声:“何事?”

    声音很淡,轻飘飘的。

    穆安这些日子看见他就肉皮疼,因此听见他这凉薄声音就反射性的浑身一紧。她没说话,谈永望却轻笑一声,招呼她:“过来。”

    ……不知是浑身一紧的问题了,眼看鸡皮疙瘩都要落了一地。

    穆安觉得今天的谈永望,有些不对。

    她绕过屋后鸡舍,母鸡们团团窝在一起睡觉,圆墩墩的倒有几分可怜可爱之相,穆安多看了一眼,嘴角不自觉地就扬起点笑。

    鸡舍后头的斜坡上,野草长至脚踝,像是卷青翠的画,顺着斜坡铺就摊开,远处群山静默,有不知名的动物长吠。

    谈永望面前置了张白玉矮桌,七零八散地堆着几瓶农家散酒,而他未束冠,黑发披散而下,濡湿的几缕湿漉漉的贴在他苍白脸颊,他的眼角晕出浅淡的红,将目光自下而上的递过来的时候,穆安竟觉得心头一跳,不自觉别开了眼。

    他在穆安面前向来都是冷漠而克制,行走站立皆是矜持,可今夜的谈永望不同,好像那个将他紧紧框住的规矩不见了,他这么懒散阴柔的瞥过来,有种风情万种的狂狷。

    他这张脸,若是按照入仕的路走下去,合该是野史中遗臭万年的祸水。

    十年来,这是谈永望头回在穆安面前喝酒,穆安一时怔在那里,不知道要如何开口,才能缓和这怪异的气氛。

    谈永望却没让她犹豫太久,他的目光在穆安身上轻轻滑过,轻描淡写,像根羽毛,让穆安没来由地感觉到种毛茸茸的痒。

    “我该叫你神华,还是穆安。”谈永望道。

    他浓黑的瞳孔因为酒意而蒙上一层难辨的温柔,削弱了他满身戾气,

    “都无所谓吧。”穆安想了想,也在谈永望身边坐下,随手拿起瓶残酒闻了闻,被酒味险些熏一跟头,“这酒也太熏了。”

    谈永望垂眼,轻轻抿一口醇烈的酒液,半晌突然道:“我分不清了。”

    穆安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啊?”

    那浓烈的酒气依偎过来,谈永望慢慢挨近穆安,皱着眉,仿佛看不清似的,眯起眼睛,冰凉手指附在她脸颊,轻轻摩挲,十分困惑的模样:“你是谁。”

    “我是……”穆安顿了顿,“我是穆安。”

    鬼使神差地,她添了一句:“……师父。”

    她的声音虚无缥缈地散在了夜风里,像张薄如蝉翼的纱巾随风而逝。

    “师父……”他喝了酒,嗓音沙哑,把这二字咬的又软又绵,不像在重复,倒像是个称呼。

    这样的声音、气氛、动作,也太过旖旎了。

    穆安不甚适应地躲了躲,谈永望也没在意,收回手来,又对她一笑,温言道:“你今日来找我,是想起了什么。”

    “……也并不是。”她不想平故戳人伤疤,因此含糊遮掩了过去,却是明白,眼前这人,是将她料的太透了。

    谈永望却问她:“你可恨我?”

    “恨过。”

    穆安没想到这二字说出来竟如此轻松,初被谈永望伤到时,她恨过哭过怨过,将这事列成心里绝顶的伤疤和隐秘,可经历事情越多,她越离从前近一分,就越觉得,那时候的恨十分孩子气。

    只有孩子才不在乎事情的缘由和过程,只对结局念念不忘。

    她平心静气地问他:“为什么?”

    “什么?”

    “数月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