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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一眨眼睛,想想笑道,“我叫……任如思。”
她说:“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个好人。”
时光的洪流呼啸而过,宋元茂呆愣在原地,恍惚看见风沙里,有个小姑娘倔强地红了眼睛,说了同样的话。
他没敢问出那句话。
你还……你还记得我吗?
穆安在沧洲温润的风里,已猜到了故事的结局。
真正的任如思躺在她怀里,方才还质问她为什么狼心狗肺,宋元茂遇到的那个,不必想也知道是邵青禄的拙劣技巧,哄骗这个直肠子的男人为记忆里模糊的白月光付出一切。
或许这才是邵青禄的高明之处,以种种手段将消息递到她面前,摆明是场鸿门之宴,她却要为了春柳,不得不去赴约。
他与恨霜,皆打了一手好算盘。
可都忘了一件事,在如今这个孱弱躯壳中,谁也不知道,装着的究竟是谁的灵魂。
是好控制容易冲动的穆安,还是谁都不在乎淡漠的神华。
雨去的与来时一样突兀。
谈永望垂下手,剑气散入风中,化为虚无,青年心中仍翻腾着对朋友的一腔赤诚,穆安说:“你与我们先回混沌派暂时包扎吧,然后我们一起去看看。”
青年犹疑片刻,同意了。
几人回到混沌派,春向尘为青年治伤,穆安将春柳送回屋里,替她烘干衣服,坐在她床边,细细看过她温柔脸庞,又环视房间,觉得每一件物什都充满回忆。
他们三人曾在这间屋里学习、玩闹、曾畅想未来,要成为怎样顶尖的大能,御剑横行四洲,无人匹敌。
如今穆安坐在这里,感觉回忆密布灰尘,生满霉斑,她想带着一副回忆的心情,却因为闻见霉味望而却步。
曾经令人心暖的回忆,好像与穆安切断了联系,失去共感。
穆安合眼,自嘲地笑了笑,心想:“我是谁?”
她决定去落云阁看看,或许仍是想找回昔日情谊,可更多催动她的却是疲倦。
穆安想了结这一切,她累了,真的累了。
她想起回忆里的神华,在遇见谈永望之前,总是长久长久地在那棵枯树下坐着,她的长发水一样地漫在地上,地底窜出的火光在她的每一根发丝上跳舞,从天而降的火雨落在她眼瞳里,落在她嘴唇,落在她指尖。
神华就这么一直望着天,什么都不想,什么也不做。
她总是这样。
要有多寂寞,才连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不愿为自己盖。
穆安在梦见谈永望的过去后,出于同为凡人的同情,并不是那么的理解神华,不理解她目中无人,也不理解她为什么要固执地将谈永望带在身边。
但现在,坐在这个小小的,温馨的屋子里,穆安却突然懂了神华。
她的眼里从来只有浩渺高天,如果一个人总是仰视,她是看不见脚下的蝼蚁的。
她总是仰着头,所以她很孤独。
谈永望是千万年以来,让她唯一能有些兴趣的人,所以她想抓住他,也抓住自己。
她好像听见神华寂寂的声音,说:“遇见他之前,我从未活过,也从未想过活着的意义,我是神华,是一棵树,是一朵花,是一条龙,我可以是世上的任何东西,因为归根结底,我什么都不是。”
“穆安,你说,我是谁?”
“你是神华。”穆安在心里回答。
“神华又是谁?”
“是个……很厉害的人。”
那女子轻轻一笑,像是被她的回答逗乐了,又问她:“穆安是谁?”
“穆安是个……”穆安慢慢回想自己的前半生,“是个很不厉害的人,她有很多很好的朋友,有一个严肃又很疼爱自己的师父,有一个风骚又温柔的掌门师伯,有个男人爱她到为她付出生命。”
她的心底微微一痛,想起简稚的笑脸。
“你看,人总是成为别人的某某,才能体味到一种活着的意义,若是穆安死了,会有许多人难过,可神华死了,只有离岛的石头和树知道。”
“我从不会死亡,因为一个死掉的人,是不会再次死去的。”
“你懂吗?”
“我不懂。”穆安茫茫然地道。
“什么?”有人问她。
穆安一惊,才发觉自己居然将这三个字说出了口,她扭头看向床上的春柳,春柳歪头看着她,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坐起来把穆安抱住,下巴搁在她肩窝,觉得鼻尖有点发酸。
她说:“穆安……你怎么了啊。”
春柳从不会以这种语气和她说话,请求地,疑惑地,小心翼翼地。
穆安忽然感觉到有什么要从她心底紧闭的某个缝隙里狂涌而出,而她屏息以待,等待着张扬而激烈的情感重新灌溉她已经干涸许久的心田。
春柳再没有说话,她们沉默地拥抱了一会。
那扇门终结也没有打开。
穆安说:“……